正文 第46章 畢業季(2)(1 / 3)

喬小小便知道,他還是過去那個人,擁抱著屬於他的遠大理想和雄偉誌向,一直不肯耽擱地朝前走,而自己卻始終停留在原地,甚至還在漸次退後,再也追不上他的步伐。

"你和黃櫻..還好麼?"喬小小說出這話很艱難。

諸葛亮從來覺得男女私情不該隨便宣之於口,可他被喬小小的楚楚無奈弄到心軟,含混道:"挺好。"

"真好。"喬小小竟流露出豔羨的語氣,她其實和許多女人一樣不明白,為什麼諸葛亮會選擇黃櫻,當年那個平平無奇的女同學是怎麼賺得諸葛亮的情有獨鍾,可這疑問不能問出口,一如她擠壓的眾多心事,隻能沉沉地埋住。

"你也挺好的。"諸葛亮說得含蓄,可他知道喬小小明白。

喬小小沉默了一會兒,"就隻剩下平淡了。"

"平淡有什麼不好麼?"諸葛亮奇怪了。

喬小小的聲音更低了,"枯燥,單調,沒有趣味。"

諸葛亮失笑,"你還真是小女孩兒愛浪漫,總想尋找刺激,可生活哪兒有這麼多傳奇色彩,平淡生活多少人求之不得,人間的相濡以沫,千金不易。"

喬小小咀嚼著諸葛亮的話,她知道諸葛亮在勸她,可她控製不住自己蓬勃出的心事,她壓著情緒說:"也許是好吧,可是總覺得,覺得..遺憾.."她忽然紅了臉,看住了諸葛亮。

諸葛亮忽然懂了,他變得鄭重起來,"真擁有了就不是遺憾,而是悔恨了。"

喬小小反駁不得,她始終是有不甘的,她已摟抱著世上最好的夢,卻還幻想著另一場也許更好的夢,也許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你竭力想要握在手中的往往失之交臂,你抱擁在懷的卻又久久不能滿足。

"我到了,"諸葛亮說。

喬小小不免惋惜,可她總不能強留,說道:"得了閑來江東尋我.."她像是失了儀態,慌忙補充道:"還有尚香.."

"好,"諸葛亮遲疑片刻,還是誠懇地說:"珍惜你的相濡以沫。"

雨已小了許多,隻是絲絲如縷地濺在臉上,諸葛亮在車下道了謝,喬小小依依地和他道別,卻不見得歡喜,他在路口目送馬車遠去,心裏重重歎了口氣。

他看得見喬小小的尊貴,養尊處優的家居婦人,錦衣玉食,玉堂金馬,舉手投足間便是一派富貴氣,他也看得見她心底的落寞不甘,她在金絲籠裏待得久了,把當年不多的一點兒理想一並丟了。

可若把她放出那富麗堂皇的世界,她或者更不習慣,她已和她的世界融為一體,她套著她的華服,戴著她的金冠,偶爾發出一兩聲不甘願的歎息,不過是榮華生活過膩了的矯情表白,誰都想反抗世俗獲得實現理想的自由,卻又都在理想麵前落荒而逃。

誰有勇氣打碎禁錮性靈的世俗枷鎖,誰才能創造真正的人生價值,這個道理,有的人明白卻不能實踐,有的人實踐了卻半途而廢。

諸葛亮走到龐宅時,正看見黃櫻走出門,她一見他就說道:"正要去找你呢,就知道你去逛書店,看看,我沒說錯吧。"

她撐了傘奔向他,"書呆子,一準是在書店看書看忘記了,淋雨了麼?"

他不答,隻笑著握住她的手,他想,無論遭遇多少雨橫風狂,總有一個人等他回家,她會在那兒,一直在那兒,溫婉如一盞暖夜的燈,安靜,平和,不爭。

這便是相濡以沫,平淡,而溫暖。

大多數時候,小孩兒抓周不是抓一個未來人生走向,而是抓出父母的心理安慰,比如抓錢抓筆抓印章,那便預示著這孩子將來不是文豪富商便是官宦,必定樂得父母顛兒顛兒,可若是抓出些不合心意的東西,家中親友都透著骨的失望傷心。故而,每回抓周,物品擺放得很有講究,什麼錢財印章算盤毛筆勢必要放得醒目一些兒,以便小孩兒一手抓牢,至於其他玩意不過是陪太子讀書,本來可以不堆上來,隻是出於虛偽的公平觀,才勉強撒去一邊湊數。

為了迎接兒子的抓周典禮,龐山民下足了功夫,滿滿一床堆著銅錢串兒、毛筆杆子、印章盒子,他的目的是:我的兒子一定要抓出個美好未來,就憑你這小樣兒,敢和你老子鬥,沒門兒!

SO,小龐山民,一歲的嫩娃子被放上了床,他望著滿床的雜物,先呀呀地對他媽說了一通嬰兒語,後在昭蘇的鼓勵下,他開始在床上爬,先爬上銅錢串,但是丟開了,又爬上毛筆杆子,丟開了,再爬上印章盒子,還是丟開了,最後一把抓住了--糖果,還是用的兩隻手。

龐山民嚎叫,兒子,那不是好玩意,吃了長蛀牙,乖,快撒手,回頭看看其他的好東西!

小山民不肯撒手,順便又撈了兩顆花生,一塊糕點,手不夠用了,還用兩條腿掃來一堆零食,他爹著急了,幾乎要動手把他霸占的吃食奪走,他便開始哭,一麵哭一麵蹬腿,那意思是,我爹要虐待兒童,他不讓我吃東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