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承彥搖頭,"說老實話,我沒來之前,是不是被蒯良罵得招架不住?"
"還好。"諸葛亮不想再回顧。
黃承彥忿忿不平地說:"蒯良心也忒不留情麵了,居然敢罵我女婿,總有一天,我要罵回去!"
見黃承彥孩兒似的賭氣,諸葛亮不禁莞爾。
黃承彥又綻出笑來,"我本來早就能來了,但是走半道上肚子餓了,去吃了一碗麵,所以不好意思,你就忍了吃一碗麵時間的罵。"
他頓了頓,"你若是不考試,那對未來有什麼打算?"
"我.."諸葛亮不知道該怎麼說。
黃承彥倒怕他有心裏負擔,寬慰道:"你想做什麼是你的事,我不會幹預,年輕人嘛,就要與眾不同,這叫不走尋常路,哈哈..隻是為你和櫻兒的將來,我不免要憂慮一下。"
諸葛亮莊重地說:"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櫻兒的。"
黃承彥一歎,"知道你是好孩子,不會讓櫻兒受委屈,不過就是受委屈,櫻兒隻怕也很歡喜,那死丫頭中邪了,你就是去討飯,她也會跟你去,可憐啊,我都沒這待遇!"
他忽地興致高了起來,"走走!"
"去哪裏?"
"去我家,櫻兒在秀廚藝呢,說要給你壓驚,給我道謝,咱們說說八卦喝喝小酒,別愁眉苦臉的,這次不會灌醉你,哎唷,醉了就在我那兒過夜..嘛,又沒讓你今夜洞房,你囧個毛!"
馬良踏進酒館時,陽光恰恰劈過他的後背,他覺得挺疼,酒館的最裏邊崔州平正在獨個喝悶酒,左邊有個憂鬱小夥子一直對他拋媚眼,右邊有個大叔在抱著酒罐抽泣,口裏吟著"親,我對你如此如此真心,你咋就不給好評!"
崔州平見他來了,問道:"怎樣了?"
馬良猛地灌了一杯水,"我擦!我今天算是開了眼界,太坑爹了!"
"嗯,怎麼滴了?"
馬良今天去荊州日報接受領導召見,其實也就是應景的事兒,不過是和上司見個麵,分配具體工作。
接見他的是荊州日報旗下子報《襄陽晚報》的總編,姓胡,即胡編是也。
那時胡編正坐在辦公桌後喝一種黑糊糊的液體,據說是從西域進口的茶,叫什麼可可,全漢朝限量銷售,皇帝也喝不著,一年全國統共賣兩罐,一罐在曹操案頭,一罐就在胡編手邊。
胡編示意馬良坐下,一手端著杯子,一手翻著馬良的簡曆,眼睛卻盯著對麵牆,那兒好像有一隻飛蛾,等了很久,胡編的目光終於從蛾子身上挪到馬良身上,然後他問了一個冷僻的問題:"馬良同學,你是什麼星座?"
馬良瞬間生出想撞牆的念頭,他咽了一口,"雙子座。"
胡編又問,"幸運數字呢?"
馬良忍著回答:"7。"
"適合生活在哪個方位?"
"啊..南,南方吧。"
胡編微笑,他似乎很滿意,"不犯衝哦。"
馬良懂了,這位胡編不是在見員工,而是在算八字看風水。
胡編終於說到了正題,"報社最近擴版,本地新聞這一塊要加大報道量,所以想安排你去跑民生新聞。"
馬良其實想去娛樂版當狗仔隊,他對八卦一直保有高漲熱情,他不想每天攪合在大爺大媽的口水戰裏,可到底是工作新人,不能對領導提要求,他很溫順地說:"服從安排!"
胡編還要說話,卻有人敲門,來的是時政版記者,問胡編這期報紙原本要上的專題,為什麼樣稿被殺掉了,自己的稿子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胡編說,這麼明顯的錯誤你看不出麼,白當十年記者了!記者討好說,我愚拙腦抽白癡,我真看不出,望胡編教我!
胡編摔他一個白眼,你的文章四平八穩,沒波折沒起伏沒高潮,通篇都在敘述敘述敘述,你是最近喝白開水喝多了麼,文字軟綿無力,你要讓讀者看個開頭就睡著咩?
記者說,我是按著新聞要素寫滴,胡編,5個W哦,時間,地點、人物、事件、原因,導語清晰,標題明確,一目了然..
胡編罵道,你妹!更別提你的爛標題,你懂不懂什麼叫標題為王,好的標題不是一目了然,而是憋著屁不放,讓讀者去猜,猜得那幫孫子內分泌失調,不得不讀你的下文。
記者淚奔,是我考慮不周,話說得太明確,沒有含蓄之風!
胡編說,又蠢了不是,不是要純粹的明確,也不是要純粹的含蓄,而是有時明確有時含蓄,這叫一張一弛文武之道。
記者說,那什麼時候明確,什麼時候含蓄?
胡編說,你丫還真是蠢,今兒我就教你兩招,以後再別來顯眼!涉及拳頭枕頭暴力色情反社會反人類的情結要明確清晰,對造成這些現象的原因分析要含蓄,要流露出不是我不想寫,而是不能寫的心情,懂麼?
記者點頭,我懂了,這就是打擦邊球,是這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