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家夥,哭起來的樣子一定很難看吧。
他的唇邊綻出一個心疼的薄笑。
“傻瓜,我不是說過,你要一直快樂嗎?我不是說過,無論將來發生了什麼難過的事情,都希望看到你的笑容嗎?你喝了我的香檳,怎麼可以反悔。”
我不是說過,要你用你最明亮最燦爛的笑容,來報複我對你的傷害嗎?
“不哭了,好嗎?”
“林至遠……”
電話那頭終於傳來她的聲音,林至遠的心裏猛地一顫,那種針芒錐心般的疼痛,清清楚楚地通過神經傳達到他的大腦。
有多久,沒有聽到她這樣喊自己的名字了。
“你痛不痛……”
“對不起,你為了救我才……”
然而電話裏傳來忙音。
林至遠掛斷了電話。
宋紗一怔。到了嘴邊的話,無聲化入空氣裏。
許久,才泛起一個苦笑。
她站起來。
深深呼吸,平複自己的心情。臉上的淚水,她用手仔細地擦拭幹淨。玻璃窗倒映出她的身影,雙眼紅腫如桃子一般,然而,嘴邊卻噙著笑容。
明亮的笑容。
不再悲傷了。
因為,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屬於她的林至遠,從來不曾離開過。
手機無聲滑落,狠狠地砸在地上鋪著的厚地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白皙的麵容上,淚水晶瑩剔透,絢麗如黎城的霓虹燈。
對不起,我隻能這樣掛斷你的電話。
因為——
真的害怕,怕會沒有辦法控製住自己。
在聽到她輕輕的“林至遠”三個字之後,他瞬間明白了——宋紗於他,是永遠無法忘記的。他能宣告天下否定兩人的關係,卻不能欺騙自己。
隻是——
他無能為力。
他忽然痛恨自己的出身,痛恨自己身上的那些責任。
為什麼偏偏是他,為什麼他偏偏是林彭城的孫子,林氏企業的繼承人,為什麼偏偏是他的肩上,擔負著林氏企業百萬員工的生計與幸福。
那些可怕的畫麵,又一次出現在他的眼前。
無數的新聞,無數的記者……
在公司樓前靜坐抗議的員工……
不斷下跌的股市指數……
以及——
那個燃燒著的,麵目猙獰的男子。
如潮水般,襲擊了他的思想,封存了他所有的反抗能力。
真是沒用啊。
堂堂林氏的總裁,居然隻是一隻被綁上祭台的螞蟻而已,表麵上他擁有著呼風喚雨的能力和權威,然而——
卻沒有一點自由。
林家。
裝潢華貴的大廳。
“對不起,爺爺……”金素雅眼眶發紅,“佳樂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才會邀請她一起去。我沒想到她和宋紗之間會起爭執,害得至遠……”她難過地低聲歎息。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林彭城不看她,雙眸沉靜,沒有一絲波動。那目光深得如同見不到底的深井。
他的心裏冷笑著,看著未來孫媳婦在自己的麵前哭泣。
嗬,這個乳臭未幹的丫頭,以為他已經老眼昏花了嗎?她玩的什麼把戲,難道他會看不出來?未免,也太小看他林彭城了吧。
他沉默著。
直到金素雅的心底開始發慌,哭泣的聲音也變成了低低的幹號。
“你走吧,這件事情我會處理。”他開口,蒼老的聲音裏,有讓人害怕的霸氣。他轉頭看了一眼顧管家。顧管家會意,上前來微微彎腰,將耳朵湊至林彭城的嘴邊,認真聆聽他的命令。
眉頭,越皺越深。
我們可不可以不勇敢,當傷太重心太酸無力承擔。我們可不可以不勇敢,當愛太累夢太亂無力承擔,難道不能坦白地放聲哭喊,要從心底拿走一個人,很痛很難。
——範瑋琪說,我們,《可不可以不勇敢》?
鏡子裏的女孩子,唇邊有淡淡的笑容。
宋紗撫摸著身上才穿了短短幾天的製服,在心裏嘲笑著自己的不知天高地厚。旁邊的桌子上,白色的信封厚度不薄,這裏麵有不少錢吧,她在心底嘲笑著。
現在才知道,她隻不過是那些有錢人手裏的一個玩偶。她努力去爭取,自以為一定能夠改變自己的命運,可是實際上——隻要林彭城的一句話,她所有的努力都化為泡影。
甄妮和維微難過地看著宋紗。
“紗紗……”甄妮不舍地拉住宋紗的手。雖然她和宋紗隻是因為工作才認識的,可是感情卻一直都很要好,現在看到她要這樣離開,真的是很難過呢。
她忽然憤憤地說:“搞什麼……那個林老爺子!昨天的事情你根本沒有錯,都是那個吳佳樂挑釁在先,那些玻璃碎片也是因為她……”
宋紗笑著打斷她的話:“好了,不要因為這個生氣了!小心隔牆有耳哦!”其實林老爺子一定很早就想趕走她了吧,擁有那樣地位的林彭城,宋紗又豈是他的對手。
早點認輸,或許能少受一些傷害吧。
也是,她又何嚐不是膽小鬼。
“我去跟顧部長道別。”
長長的走廊上鋪著猩紅色的地毯,宋紗沿著地毯一路走過去。
和林至遠一樣,顧文成的辦公室在頂樓。宋紗又忍不住想起林至遠來。現在的他,一定還在醫院裏吧。身上纏著白色的繃帶,像是金字塔裏的木乃伊。
想起林至遠光著膀子,包紮著繃帶的樣子,她忍不住“撲哧”一笑,然而笑著笑著,眼眶卻又紅了。不行不行。她不可以再哭了。
宋紗深呼吸,將眼淚生生地逼回去。
她站在了電梯前。
金色的電梯上,有金色的百合花浮雕。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
沒等宋紗反應過來,一個白色的身影踉蹌幾步跌跌撞撞地走出電梯,一下子撲在她的身上。
分明是個男子,重重地靠在宋紗的身上,她差一點要翻倒在地。
“喂——”從來沒有麵對過這種狀況,宋紗慌得手忙腳亂,“你怎麼了?”她掙紮著努力把男子扶起來。好在男子的身形羸弱,她咬牙使出吃奶的勁,終於把男子扶好靠在牆上。
竟然是一張美麗傾城的麵容。
精致的麵容,美好得好像是靜靜盛開的百合花。
隻是,此刻這如百合花一般精致的麵容,卻慘白得毫無血色。純色也是白得幾近透明,隻有烏黑的睫毛微微撲閃,清晰可辨。
這張臉,她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似的,可是一時也想不起來。
是酒店的客人吧?
宋紗的腦子裏第一時間閃出這樣的念頭來。
“喂,你還好吧?”她想起Ada教給她的,於是趕緊用手去拍男子的臉,試圖讓他清醒過來。這一招似乎真的有一些效果。男子微微睜開眼睛。隻是一瞬間而已,又緊緊地閉上了。
“我……”男子的聲音輕若無聲。
宋紗急忙把耳朵湊上去。
“我頭暈……”
話音未落,男子再一次重重地壓在了宋紗的肩上。
“喂——來人啊!”
豪華病房裏。
顧文成、Ada以及一些酒店的高層全部到場,穿著白大褂的醫生一絲不苟地在為床上的男子做著檢查,表情嚴峻。
不止是醫生,顧文成,Ada,以及所有的人都表情嚴峻。
宋紗知道為什麼。
因為這個客人的身份,非同一般。
許年恩,景安許氏族長的孫子,也是景安尹氏族長夫人的弟弟。
更重要的是,年僅二十二歲的許年恩,還是紅遍亞洲的天王巨星,擁有無數的粉絲,他的一舉一動都是新聞媒體追逐的焦點。
這樣的男子在皇宮酒店病倒,對皇宮酒店的聲譽實在是致命的打擊。
這時候,一名白發老人趕到。
他穿著同顧管家一樣的管家製服,頭發花白,然而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絲毫看不出歲月的滄桑。
“少爺!”老人幾乎是飛一般地撲到許年恩的床前。看到少爺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如雪,肖管家心疼得幾乎要流下眼淚。
他轉身,表情是憤怒的。
“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少爺會在你們酒店暈倒!”他質問顧文成。
顧文成恭恭敬敬地微微彎腰:“對不起……實際的情況我們還沒有弄清楚。”他轉身看了一眼宋紗,似乎是很不願意把她牽扯進來,卻又沒有辦法,“是我們酒店的這位實習管家發現許少爺的。”
話音未落,肖管家已經大步走到宋紗麵前,那氣勢如大山迎麵而來,宋紗嚇得倒退一步。
“到底是怎麼回事?”肖管家目光淩厲。
宋紗相信,如果目光可以殺人,此刻她一定已經被剖腹挖心。她趕緊老老實實地把情況如實講了一遍。
景安許家,是林氏都要看三分臉色的,她得罪不起。
肖管家聽完,眉頭緊鎖。
事實上,宋紗所提供的信息幾乎沒有一點價值。
宋紗也明白這一點。
她不禁為許年恩擔心起來。
看起來,真的是很柔弱的樣子呢。他撲倒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刹那,她竟然感覺到自己的心裏有莫名的鈍鈍的疼痛。
這時候,許年恩終於清醒過來。
那如墨蝶一般的睫毛,顫抖著張開。
顧文成上前,臉上是極其溫和的笑容:“您醒了,許少爺。”他的笑容那麼溫和,有一瞬間,許年恩的腦子裏,出現了哥哥的笑容。
一樣溫柔的笑容。
於是他朝著顧文成綻出一個笑容,美麗傾城。
宋紗站在一邊看了,也忍不住從心裏讚歎。這樣好看的男子,難怪會成為國際巨星,難怪會擁有那麼多的粉絲了——就連她這個從不追星的人,都忍不住被他吸引。
她幾乎要忘記了自己如今悲慘的境地。
這時候許年恩與顧文成的話題轉移到了宋紗的身上。
“發現您暈倒的是這位小姐。”他朝宋紗溫柔一笑,“她是我們酒店的實習管家。”
許年恩點點頭。
蒼白的麵容上,展開笑容,明亮如陽:“謝謝你。”他的聲音,也好聽得如同天籟。
宋紗忽然想起自己曾經聽過許年恩唱的一首歌,那個聲音真的是清澈得如同山間的泉水一般,毫無雜質,無可挑剔。
“沒什麼,這是我的職責。”她上前一步,“我叫宋紗。”笑容明亮。
Ada用讚許的目光看了看她。
許年恩有微微的失神。
這樣明亮的笑容,和姐姐真的好像。
雖然是完全不同的眉眼,毫無聯係的兩個人,然而笑容卻一樣明亮。恍惚間,他輕輕一笑:“既然這樣的話,我住在皇宮酒店的這段日子裏,就請宋小姐來擔任我的私人管家吧。”他看了看肖管家,“肖爺爺,你這麼大年紀了,就不要跟著我跑來跑去的了,還是回景安去養老吧!”
語氣裏帶著撒嬌的意味。
肖管家心疼地說:“可是,少爺……我怎麼能放心得下……”他不過是才離開了一會兒,少爺就暈倒了,如果他回景安去,萬一……
呸呸,哪裏來的什麼萬一!
許年恩朝著宋紗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
“可是……可是我……”我已經被辭退了呢。
宋紗想要解釋。
“肖管家請放心。”顧文成搶在她的麵前說,“我們酒店的私人管家都是經過專門的訓練的,雖然比不上您,可是一定能很好地照顧許少爺。”
他偷偷給宋紗一個眼神,示意她不要說話。
宋紗明白顧文成一定已經知道自己被林老爺子強行辭退的事情,所以想借此幫她留下來——可是,他卻不知道,她並沒有想要留下來呢。
以前留在皇宮酒店,是為了賭一口氣,是為了讓林至遠知道她並不是一無是處隻想要找個有錢男人的那種膚淺女人。
可是現在……
留在皇宮酒店,隻是徒增悲傷而已吧。
明明知道,她愛著他,他愛著她,卻不能在一起。
那樣,她就不知道要用怎樣的態度去麵對林至遠了。
“肖爺爺,你放心好了!”許念恩撒嬌般地說,“還有,這件事情千萬不要告訴姐姐哦……不然我會生氣的!”蒼白卻美麗的麵容上,帶著稚嫩的孩子氣。
肖管家最終是拗不過許年恩的脾氣,無奈點頭。
中式風格的書房裏。
顧管家畢恭畢敬地在向林彭城報告著事情的進展。
眉頭越皺越緊,最後在眉心打成一個深深的結。
“沒想到事情會牽扯到許家的小少爺。”不知道自己是擔憂,還是鬆了一口氣,顧管家小心地去查看老爺子的臉色。
對於許家,老爺子也是不敢輕易得罪的吧。
更何況那個許年恩,不僅僅是許家小少爺,還是國際巨星,媒體關注的焦點。這件事情處理不好,恐怕會對林氏造成極大的影響。
“不如……我們請許家家長出來……”他輕聲提議。
林彭城冷笑:“許家?誰不知道許家把這個小少爺寵得跟曠世奇珍似的,若非如此,怎麼會允許他到現在還在娛樂圈拋頭露麵。”
還有那個尹夫人,對這個弟弟也疼得不得了。
事到如今,他隻能以靜製動。等到許年恩離開皇宮酒店再做打算也為時不晚,實在沒有必要,就此傷了兩家的和氣。
“至遠呢?”
“少爺的傷未痊愈,執意要留在醫院裏。”顧管家急忙報告,然後又神色猶豫,“老爺,你看——如果當初裝病的事情被少爺知道的話,他會不會……”
“哼,他怎麼可能會知道——這天下隻有你我和華醫生三個人知道而已,華醫生是個靠得住的人。”對此,他極有信心。“好了,你出去吧。”
他需要更多的時間,來好好想想要怎麼做,才能讓宋紗無聲無息地以林至遠的身邊消失。若是逼不得已,或者……
為了林氏,他可以做出任何的事情,更何況,自己已經是一把年紀。
還有什麼好怕的。
輕輕地將房門帶上。
顧管家歎了一口氣。
知道事情峰回路轉,宋紗沒有被開除,他的心裏竟然有一絲慶幸。
少爺,一定是很愛這個叫做宋紗的女孩子吧。
他看著少爺從小長大,除了老爺子的起居,他花了所有的心思在少爺的身上,他對自己的兒子可能是一知半解,而對少爺,卻是了解得很。
從來沒有見過,少爺為哪個女人這樣奮不顧身過。當初,也以為少爺隻是一時意氣,才會和家裏鬧翻。隻是,他發現自己錯了。
若隻是一時意氣,若隻是一時的意亂情迷,少爺答應離開宋紗之後,性格怎麼會有那麼大的轉變,而這一次,又怎麼會寧願傷了自己,也要救下宋紗。
到底有多久,沒有看到少爺的笑容了。
那明亮的,洋溢著生氣的笑容。
他沿著鋪著米色地毯的走廊一路走去。
窗外是一片靜謐的夜,樹影斑駁錯落。一排米色的窗簾,繪製著古老而複雜的花紋,金色的流蘇細細密密地垂下,在夜風中微微顫動。
他忽然頓住腳步。
米色的地毯上,一個影子被拉得很長。
他站在那裏。
顧文成看著自己的父親。
眼底幽寒,如碧水深潭一般,深不見底。
顧管家錯愕。
一時怔住不知如何是好。
“到底,是怎麼回事?”顧文成的聲音輕若無聲,卻帶著深深的沉痛。“什麼裝病,什麼華醫生?”真相仿佛已經朦朦朧朧地在心底浮現,但是他卻不肯相信。
執意地,要父親給一個解釋。
“文成……”心裏沉沉一痛,顧管家為難地偏過頭去不敢看顧文成的眼睛,“有些事情,你還是不要知道的為好。”
“是……老爺裝病嗎?”溫和的麵容上,有極其不符的冷笑,“當初老爺的病,是裝的吧?”為了讓少爺屈服,所以裝出來的吧?
嗬——
多麼老套惡俗的手段,可是卻成功地欺騙了所有的人。
顧管家沉默。
“那就是了。”顧文成輕吸一口冷氣。
難怪,一向硬朗的老爺子,會病得那麼及時。難怪,以為是多麼可怕的病,卻在短短的時間內就出院回到家裏。
因為,一切都隻是騙局而已。
“你們,太可怕了。”橘色的燈光下,他的臉上陰影斑駁,映著窗外的月光如雪,越發的清冷,“你們害死了多少人,知道嗎?”
那麼多員工因此而失業,那麼多的股民,因此而傾家蕩產。
還有,還有——
還有少爺,因此而失去了笑容。
“為了讓少爺回心轉意,我們別無他法。”表情恢複了淡漠嚴肅,顧管家拿出管家的姿態,“你從小在林家長大,也應該知道一場恰當的婚姻、一名合適的妻子對於一個將來要手掌龐大企業的男人來說,有多重要。”
“重要到,你們可以不顧別人的性命,不顧少爺的幸福?”顧文成冷笑。
第一次,他發覺自己的父親是這樣的一個人。父親高大的形象,一瞬間轟然倒塌。他的心裏劇痛,然而臉上卻強撐著笑容。
“我們正是為了少爺的幸福才這麼做的。”說出這樣的話,自己的心裏都有一絲猶豫。然而管家的身份,讓他隻能選擇為自己的主人辯解。“將來,少爺一定會感激老爺的決定。”他看住顧文成,用命令的語氣,“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再透露給別的人知道,否則……”
他給了顧文成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然後離開。
窗外月色依然皎潔。
在墨藍色的天空中,仿佛一盞溫柔的燈,在它的周圍暈出碧藍的光輝。
否則?
陽光照耀著這個繁華的城市。
皇宮酒店前車來車往,打扮入時的摩登女郎優雅漫步在大街上,猶如一道亮麗的風景線。黑色轎車緩緩駛進皇宮酒店,在花園前停下。
Ada的臉上有淡淡的笑容,走過去打開後車門,微微躬身:“總裁。”
身穿黑色西裝的林至遠從車上下來,表情淡漠疏離,目光穿過Ada,落在她身後的兩名實習管家身上。看不到那個人,他的眸光猛然一沉。
不等他發問。
“宋紗被調去擔任許年恩少爺的私人管家的事,我已經在電話裏跟您報告過了。”沒有任何的緊張或者不安,她所做的都是按照皇宮酒店的製度來的。
表情沒有一絲改變,林至遠開口,聲音亦是毫無波瀾:“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以後不需要報告我。”轉身,腳步卻頓在那裏。
一輛黑色轎車駛入。
緊接著是一輛香檳色車子,車頭上閃閃發亮的銀色太陽神阿波羅的造型,分外耀眼。其後又跟進一輛黑色保姆車以及一輛黑色轎車。
皇宮酒店大廳裏無數的記者看到這樣的情景,紛紛提起話筒扛起相機衝出來。
林至遠眉頭一擰,已經猜到了來人是誰。
“嗬,架子倒還真大呢。”說不清是嘲笑還是嫉妒,他冷冷地說。
Ada說:“許少爺是國際巨星,又是許家未來的繼承人,這樣的排場倒不算奢華了。”她迅速地睨了一眼林至遠,發覺他的眼底有不易察覺的暗光。
心中不禁覺得又是好笑,又是憐惜。
年紀輕輕的,卻因為背負上家族的期望和壓力,不得不隱藏自己最真實的情緒,連想要真真切切地愛一場都不可以,的確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
香檳色轎車在林至遠麵前不遠處停下。
宋紗從副駕駛座上下來,小跑幾步到後車門。黑衣保鏢們已經從保姆車上下來,在宋紗的周圍拉開一個半圓,將蜂擁而上的記者們攔在圓圈之外。
宋紗深呼吸一口氣。
這明星的私人管家,還真是不好做啊——
Ada可沒有教她要怎麼應對這些比粉絲還要瘋狂的記者,一個個看到許年恩都眼露凶光,餓狼撲食一般的湧上來,連她都覺得害怕。
她打開車門。
帶著最美麗的笑容,許年恩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墨鏡遮去了大半的麵容,然而笑容燦爛依舊擋不住。
保鏢們護送著許年恩朝酒店前進。
記者們舉著話筒,錄音筆和相機緊緊跟隨,一個接一個的問題接踵而至,聽得宋紗的耳朵一陣嗡嗡作響。
她苦惱地微微皺眉,然而想到自己的責任,又隻能扯開禮貌的笑容,一邊應對那些記者:“對不起,年恩已經很累了……大家讓一下好嗎?”可是根本沒有人把她這個小角色放在眼裏,仿佛大家都已經忘記了,這個女孩子前段時間也曾是他們追逐的目標。
宋紗努力地說:“稍後會有一個記者會,到時候大家……”
沒有來得及說出下麵的話,宋紗“啊”的一聲尖叫,整個人朝後麵仰出——要命的是根本沒有人注意到她的跌倒,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散發著光芒的許年恩身上。
真是倒黴。
宋紗認命地閉上眼,等待即將到來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