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風萬沒想到,這個少年的煉鬼術士竟然如此之“豪爽”,但見他昂首挺胸緩緩走向群鬼,步相之中自有一份天生之英氣——隨風在後暗自忖度:真是可惜,如此之少年竟然練了這般的邪術。
群鬼見少年步步緊逼而來,更加恐懼,紛紛嘶叫弩動,然而就是細細的一條人皮線便如鐵索一般渾然不可撼動。
少年停在眾鬼數丈之前,目光冷冷一掃,道:“四百七十三隻,少了一隻——”回首滿臉肅然,瞪了身後那十幾隻跟班一眼,隻是輕飄飄的一個眼神,唬得那十幾隻鬼瑟瑟發抖,驚懼之情,溢於言表。隨風隻覺得後脊梁冷冷一片。
鬼魂一旦被煉鬼術士煉成,便換做了“鬼奴”,全然成了術士的傀儡。不僅永遠得聽命於鬼主,而且與主人心神相通,一念之間便能感知到主人心念,一主一鬼從此便氣血相通,存亡與共。然而鬼奴自此也就喪盡記憶,失卻思想,隻殘存一絲心念與觀感。並且永遠脫離天道輪回,再無出頭之日,除非鬼主死亡,鬼奴才結束煎熬,化於無極,於此世上連絲毫的痕跡都再不會有——鬼奴也隻有用活人抽魂拔魄方可練成,普通的野鬼隻能煉做一些“原魂”,威力遠不可比,而且區區隻能用一次。
因而,方才少年心念之間隻是怒氣稍動,那十幾隻鬼奴已然感受得清清楚楚,心念之間隻是知道主人一旦動怒,必然會讓自己大受慘絕人寰之懲罰,滿心充斥著恐懼之感。
少年眉眼一垂,看著隨風,臉上浮起一層暖意,微笑道:“哎,朋友,我們這門法術,高深精絕,今日我就讓你開開眼——隻不過,我沒有學全,隻會以鬼煉鬼,哪一日讓你看看我師父的手段!那才是真正的煉鬼術!”
隨風臉上驚喜一笑,自道:“看你師父去?除非小爺的腦子讓豬給拱了——這等歪門邪道,不知要如何殘害魂靈。”
卻見那少年的背影微微一轉,天靈青光閃爍,自鬼魂之中環視一周,緊緊盯住了其中一隻——隨風看時,倒吸口冷氣,正是先前引出的那帶著孩子的女鬼。
果不其然,少年回頭指著那女鬼對隨風道:“這一群鬼中,那女鬼最為適合,怨氣最深,怨念最大,死得最為不甘——而且魂魄飽滿,毫無損傷,既是死於非命,卻又死得非同尋常——”
一通恐怖詭異之詞,從少年口中說出,語氣輕鬆自在,不以為然,仿佛講的是一件極其平常的小事——隨風聽得發呆,所謂死生亦大矣,這少年視人之生死魂魄如同一件小小玩物般,簡直讓人不寒而栗。
那女鬼見那少年看中自己,早已驚如篩糠,連叫都叫不出來,隻是往更緊的地方擁擠,懷中卻緊緊扣著自己的孩子。那少年瞅見那孩子,微微打量一番,回頭朝著隨風道:
“哈哈,我知道了!你猜怎的?——這女鬼的孩子比她早死片刻,定是臨死之前親眼看見自己的孩子被殺,最後心懷怨念而死,兩人的屍體又被扔在這穀中!難怪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