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話 深院鬼殺(1 / 2)

老者滿頭大汗,似乎正在勉力支撐,周遭圍繞四名弟子,盤坐捏訣。其中一人眼看師父麵貌凝重,心下彷徨,欲挺身而起,東首一人輕輕厲聲道:“師弟!!坐好,不要分心!”

那人聽言,勉強坐定,依舊眼神飄忽,不住瞅著一旁,燈火飄搖之中,放著一把香爐,一根三尺長香,已然燒了大半。

嶽清影抱膝坐在房脊之上,遠眺著重重疊疊的亭台樓閣。中原之建築,不一定要高入雲霄,但一定講究雄渾寬廣,勢如棋盤,鋪排浩大,左右對稱。雖然這裏隻是摘星閣的分舵,卻依舊氣勢雄壯,綿延頗廣。遙遙一片潛伏於夜色之中,不見邊際。

嶽清影呆看片刻,從懷中掏出一塊兒精美絕倫的玉佩,順著一根半寸長的小紅繩兒,另一端卻是一顆磨得鋥亮的小銅鈴鐺。嶽清影手輕輕一鬆,那玉佩悠悠蕩蕩,浮在半空,吊著的小鈴鐺“叮當”一聲,顫顫地在她眼前搖晃。嶽清影饒有興致地望著小鈴鐺,心中自思:“原來你叫隨風。想不到,還能見到你。”

人年歲越大,本性越迷,隻有幼時沒有諸多繁雜之事,心思純淨,多能傾心感動。因而回首往事,餘韻最佳者,往往隻是一些觸碰心縫的小事兒。而女子之心,往往更加細密感性,連她們自己有時都不著邊際,他人則更難揣摩。所以往往處心積慮,欲動芳心之時,不得其果;偏偏一些無意為之的雞毛蒜皮之事,反而能觸動其心靈,漣漪浮動,久久不散——奇也,妙也。

嶽清影生自豪門巨戶,家貲萬貫,又是獨女一人,自小受盡萬千寵愛,笑臉逢迎者,數不勝數——然而當年那個街頭小子居高臨下的那張笑臉,卻與他人決然大異,無比難忘。

嶽清影手指輕舒,輕輕點了一點那枚玉佩,如在水中一般,那玉佩溜溜翻了一個圈兒,小鈴鐺岑然作響。

“從那天起,再沒人對我那樣笑,也再沒人像那般與我說話了——”嶽清影愴然而思,忽然又想到,“今日得以重逢,亦是極大的緣分!”不禁心中又欣喜片刻。“然而他是喜歡那個林枝兒的,對我已然忘得幹幹淨淨了。”心思至此,又浮起一片小小的醋意,“不過,我又不是喜歡他,隻是小時候一麵之緣罷了。他若是知道我是嶽家的小姐,還會那般自在隨意,毫不做作地與我說話麼?”

隻是瞬間,心中早已千回百轉。

輕聲一歎,月朗風清。

忽然間,一陣驚慌的腳步聲與喘息聲由遠及近,嶽清影定睛一看,隻見房簷之下,林枝兒急匆匆地奔了過來。

嶽清影一扭身子,從房脊之上翻身而下,直直擋在了林枝兒麵前,二人幾乎撞了一個滿懷。

“怎麼了?三更半夜的,跑什麼?”嶽清影攔著林枝兒道。

林枝兒氣喘籲籲,急道:“隨風…..隨風窗前….貼了…貼了一張怪符!”

“怪符?”嶽清影眼珠一瞪,摘星閣閣主霍南澤算是他的伯父,她自然之道,他是最為討厭符法的——飄零詭異,見了就煩——於是摘星閣內,對此物極是忌諱。如今煉鬼術士重出江湖,已然讓人忐忑不安,如今摘星閣內竟然讓人貼了符,便更加詭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