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大形勢之下,工作不好做呀!
吃午飯的時候,顏明夕收到了百萬大爺的一條短信,照例的無標點五字短語:費三知道了。
這次顏明夕不需要猜度語氣聲調了,隻需要猜測下,費三爺知道什麼了。
回想了下昨晚和喬小楚喝酒了,還酒後吐真言了。完了,喬小楚這個嘴上沒把門的,肯定是把她和沈一晨的地下關係告訴費三爺了,真是出賣起朋友不遺餘力呀!
這段關係,對顏明夕來說,是不願意讓別人知道的,不僅因為沈一晨的名號太響亮,也因為他是有名義上的未婚妻的。
她和沈一晨之間,不管沈一晨是出於什麼叵測的目的也好,一時興起也好,說到底是被金錢綁在一起的利益關係,是有時效期限的,熬到頭,便是解脫了。
而對於沈一晨來說,他心似海底針,顏明夕隻能偷摸地猜測一下,他必然是不想這段關係見光的,這是人之常情,還沒見過哪個男人,是想將這樣的事兒公之於眾的,除非是微博時代,得罪人了。
所以,百萬大爺這句話結尾應該是加歎號的:費三知道了!
百萬大爺不高興了!
顏明夕趕緊回複道:對不起,是我疏忽了,能補救嗎?
這是顏明夕自發悟出的和沈一晨的相處之道,這個人心機深沉,手段高明,且光環加身,心底裏自然是自負的。你背著他自作主張,很有可能出力不討好,滿頭大汗地做成的事兒,還不如人家勾勾手指頭來得快。因此,和他在一起,別自個兒瞎出什麼主意,遇到事兒,先問問百萬大爺什麼意見,照做便是。
短信發出去了。
百萬大爺沒搭理顏明夕。
苦難的周一過了半程,繼百萬大爺的責問短信掀起了一個小高潮之後,本市某知名房地產商再次攜苦難翩翩而來。
曆時近一年,方案修改不能以次數而算的一次次小改大改全盤改,早上六點出發遠赴開發區彙報若幹次,總算熬到了施工圖階段,可仍舊是不斷地修改。甲方的大小領導,隻要是有個名銜的看了方案,都得提點意見,好像不提意見就顯不出來你的文化底蘊和領導能力來,這個特點是中華子孫自古就傳承下來的。戰國時期的齊國稷下學宮百家爭鳴為的是論政論道,又何嚐缺少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沽名釣譽之徒呢?
施工圖階段的方案修改,不單單是建築專業一家改動了,而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各配套專業全部修改。幾輪強改過後,結構、水、暖、電專業怨聲載道,建築這邊成了裏外不是人,中間人果然是不好當的,好不容易死乞白賴地總算出圖了,施工了,勝利……還沒到呢!
甲方的跑腿專員劉工,十分不好意思地通知設計人員,立麵需要重做。
顏明夕頓時覺得缺氧了,跟這種甲方合作一次得折壽若幹年!終於眼盼著送神送走了,誰知道誰也沒請的,大神自己回來了!
項目負責人滿口應承下來:給改,隻要出設計費就行。還有,頭次那錢什麼時候給結了?
劉工頗為不好意思地說:“錢給報上去了,還差二十萬結清不是嗎?不過這次報到集團的款項很多,層層刷下來,隻能先給結一部分,剩下的得等到下個月報賬的時候了。”
顏明夕客客氣氣地問道:“您說的一部分是多少?”
“兩萬。”
也行,好歹是錢。
顏明夕緩了口氣,笑嘻嘻地說:“劉工,能不能透露下,為什麼要改立麵造型?原先的立麵已經複雜到複雜不下去了,還嫌不過癮嗎?”
劉工和顏明夕混得比較熟,很是無奈地壓低聲音說:“也就是顏工你問吧!別人問我也不能說,集團老總上周出國考察去了趟美國,回來之後就一句話,給我把開發區的那個商業項目按美國國家博物館的立麵做。”
噗!顏明夕笑出了聲,忍著笑讚道:“很有想法,很有想法。”
為了這事,項目組開會開了一下午,反複討論集團老總的決定是否可行。人家美國國家博物館是展示型建築,其尺度要求得就大,這怎麼可能生拉硬套在商業建築上呢?就說門口那幾根歐式柱子,那需要24米往上的層高,你一個綜合商業體準備蓋成高層?
一組人冥思苦想,想了若幹處理方案,都覺得照抄不了,所以又全都給自我否定了。
第二輪咖啡喝下去,劉雨彤摔了杯子道:“得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務。除非他們準備也建一個博物館,要不純粹扯淡。我看咱們也別在這兒白出力了,直接跟他們老總說做不了得了,你看呢!王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