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Chapter 9 錯覺(1 / 3)

今年的天氣比較反常,大雪節氣的那天反而是一日的藍天白雲、晴空萬裏,氣溫也是一點不冷。一連幾天的好天氣,就在人們放鬆了警惕的時候,大雪趁著夜色下了個鋪天蓋地。

顏明夕一早醒來,險些懷疑自己白內障了,這原先色彩繽紛的世界被PS成了統一的白色,光影反射間把天空都映襯得白茫茫的。

開車還是不開車呢?不開車的話,這種天氣打車是不要想了;擠公交車吧,寒風中等上半個來小時,也不見得有輛車來。

顏明夕一咬牙,開車!

開上主幹道之後,顏明夕就後悔了。本是一層厚厚的積雪,被早起之人的車輛們壓過碾實了之後,再被凍住,變成了堅硬的冰麵。車走在上麵,隻能慢慢地踩著油門,萬一踩急了,哪怕踩的是刹車,立馬就原地打轉。

上路的車倒是不多,交通廣播一遍遍地在呼籲大家換乘公共交通工具,不要開車上路。路上的車行駛速度都很慢,一點一點地蹭著走。沿路的好多公交車都橫在了馬路上,走不了了。車上的乘客站在路邊,等待著下一輛車或許能夠正常開走。

高爾基路是一條筆直的四排單行車道,在第一個紅綠燈處,最左邊的是左轉車道,旁邊是直行加左轉車道,再往裏是直行道和直行右轉道。顏明夕在直行左轉道上左轉,誰料旁邊左轉道的車竟是直行的,還不及她反應,就攔腰被人撞上了。借著冰麵的光滑,那車推著她的車又滑行了一段距離,直接把她頂到了路邊的馬路邊上才停了下來。

這有點像電影裏的特技場麵了,本就是提著一顆心小心翼翼開車的顏明夕,當真有點生死之間魂飛魄散的感覺了。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那車的司機已經衝到了她的車前,衝著她的車門就是一腳,順著大力沉砰的一聲響。顏明夕又抖了抖。

那人不過三十多歲的樣子,見狀膽子又漲了幾分,伸手拉車門沒拉開,拍著玻璃衝顏明夕吼道:“你怎麼開車的,你不會開車上什麼路,大雪天的你嚇著我了知不知道,你這個開車法是不想要命了,誠心找死是吧?”

顏明夕看了他一眼,和蔣斌那無賴的神情動作十分相似,大約這年頭無賴都是這個調調吧。她轉頭看向車裏的行車記錄儀,錄像燈仍在閃爍。她揉了揉有點眩暈感的頭,摸出手機,撥通了沈一晨的電話。兩聲之後,被掛斷。

顏明夕捏著忙音的電話,透過擋風玻璃看著一世界的白雪皚皚,苦笑。

這北風肆虐的冬日,她原本想指望的人,卻無法可依。最無奈的是她無從埋怨,因為那個人,是別人的良人。她的生老病死,本就與他無關。

車內的空氣似乎又冷了一些。

車外被忽視的人又踹了一腳車門,吼道:“你給我出來,該賠錢賠錢,耽誤了我的事兒,你賣身也賠不起。”

顏明夕把車窗開了一道縫,慢悠悠地說:“您悠著點身子,別傷著腿腳。我正報警呢,等會兒再報個保險,該賠您的錢保險公司不會少了你的。大冷天的,您也別凍著,趕緊回車裏暖和暖和吧。”

那人愣了愣,聲勢更大地說:“等什麼保險,我哪有那個工夫和你耗著。就這天保險車過來不得一兩個小時的。你痛快地把損失先墊上,別耽誤我的事兒。”

顏明夕指了指行車記錄儀說:“您別看我一姑娘,被你撞得有些慌神了就忽悠我,咱倆到底誰是違章、誰占理這裏記錄得一清二楚的。還不知道誰賠誰呢。您也別跟我橫,撞車這事我可有經驗了,不瞞您說,百來萬的賓利我都撞過,一般人還真蒙不了我。”

那人倒真是有點蒙了,反應了一下似乎準備要走,顏明夕的聲音緊跟著就來了:“您跑也沒用呀,車牌號、車長啥樣您長啥樣都記著呢,逃逸的話這事兒可就大了。”

那人頓時目露凶光,嚷道:“我次凹,給你得意的是吧,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敢跟爺爺我這麼說話。我現在就是把你這破車撞成了廢鐵,看看誰還敢說個不字嗎?”言罷,咣當兩腳又踹了上來。

顏明夕心想,這人銅皮鐵骨呀,敢跟鋼鐵較勁,勇!

正想到這裏,有個聲音就飄了過來:“哥們,你這是練過金鍾罩還是鐵布衫?”

顏明夕抬眼一看,心下一暖,怎麼回回陷於危難之中總能遇到他呢。

這日的薑楊並沒有踩著七彩雲朵而來,而是攜著片片雪花,踏雪而來。他穿著厚厚的黑色羽絨服,圍了條經典的格子款羊絨圍巾,腳蹬黑色馬丁靴,於這白雪皚皚的世界中是一抹濃重到化不開的色彩。

那人打量了一下薑楊,撂著臉蠻橫地說:“怎麼著,要管閑事?”

薑楊笑著說:“自家媳婦的事兒不算閑事吧。哥們你也別著急,多大點兒事,生氣上火的不值當。我已經報警了,我辦公室就在這邊上,咱三個進屋等吧,左右車已經這樣了,別破壞了現場。”

那人順著薑楊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本市投資最高、規模最大的已經建成的辦公樓和在建的商業綜合體映在眼裏,氣焰頓時降了降,賠著笑道:“咱時間都寶貴,這天氣也別在這幹等交警了,咱哥倆商量下各讓一步給解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