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地下室 喚醒記憶的水晶(1)(1 / 3)

再次回過神來,人已經在家中。溫格揉一揉哭腫的眼睛,感覺就像剛做了一個冗長而悲傷的夢。她邁動尚有些不穩的腳步,忽然回到自己的時空,有種奇怪的不適感。還是覺得難以忘懷。以前從不知道,時空旅行會是這個樣子。因為懷念一個人,而懷念整個時空。明明不是一個世界裏的人,可還是會無法克製地去想念。要是時空可以改變就好了。

未來,是否也會有這樣的想法呢?溫格在家門口買一隻三明治,匆匆吃完就騎著自行車直奔伯爵家。她知道自己不能花太多時間去悲傷,既然知道了克麗絲汀被封印的真相,那麼五百年的恩怨糾葛,就該落幕了。

到了伯爵宅邸,女管家告訴溫格,伯爵正在花房中。五百年過去了,不論他的容貌,他的性格,他的思想再怎樣變化,他最初的愛好,卻一點兒都沒變。

未來趴在客廳中的軟皮沙發上,和一隻波斯貓睡在一起,睡臉就像一個天真的孩童。他不知在做怎樣的夢,嘴角居然噙著一絲笑容。失憶的人,是否會在夢中夢見失憶以前發生的事呢?溫格這樣想著,徑直走進花房。

在不同的時空遇到同樣一個人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溫格看著蝴蝶金伯爵的背影,回憶起在16世紀地下室中的伯爵。雪白的衣衫,金黃色的頭發,已和五百年前那個令人恐懼的黑色伯爵截然不同。然而,總有一些本質的東西是不變的,譬如他消瘦而病態的身子,以及他伸手觸摸鮮花時小心翼翼的樣子。

伯爵轉過身來,對溫格露出一個微笑。他偏過頭去,就見一隻大膽的明黃色蝴蝶正落在他的肩膀上,緊緊地攀附著。“你忽然過來,是為了看未來嗎?他一直都是那個樣子,沒有變好,也沒有變壞。”伯爵垂下眼瞼,拈住蝴蝶的翅膀,將它輕輕放飛在空中。“我這次來,不是為了未來。”溫格深吸一口氣,走近伯爵。伯爵抬起頭,看著少女略帶哀傷的臉龐,有些困惑。“伯爵,你說你一直接待從31世紀遠道而來的未來。我想問,你是故意接受這份工作的嗎?”溫格頓了頓,盯著伯爵,“你對未來,究竟有怎樣的企圖?”

花房中,盡是盛開的花朵,以及五彩斑斕的蝴蝶。但不知為何,因少女的一句話,紛繁的色彩就有了哀傷的氣氛。

不可捉摸的命運,在時空之中分離又交錯,真相因歲月的變遷而深埋於地下,靜靜等候著,重見天日的時機。

伯爵靠在椅背上,等待著溫格繼續說下去。現在的伯爵已經不是16世紀那個狂暴無禮的伯爵了,但是麵對他,溫格依然無比忐忑。

“我用克麗絲汀的時空鑰匙,穿梭到五百年前。”溫格低下頭,不知該從何說起,“我想去看看克麗絲汀被封印的真相,但是沒有料到,也看到了過去的你……我不知你還記不記得五百年前偽裝占卜師的我,但這其實,也無所謂……”

“好像是的,你曾經說過,女貴族把時空鑰匙留在了你那裏。”伯爵支住額頭,彎一彎嘴唇,“所以,你都知道了。確實,在兩年前見到你的第一麵時,我就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溫格抿住嘴唇,輕輕點了點頭。要是她不知道就好了,知道太多真相,反而會使現實變得複雜。但她又絕對不是那種明知道可以獲得真相卻又什麼都不去做的人。所以一切,從開始就注定了。

她,必須知道真相。“的確,被你猜中了。一開始,我是故意接近未來的,因為某種不那麼好的目的。”伯爵修長的手指,在扶手上有節奏地跳動著,“早在五百年前,克麗絲汀幫助了我。最初她接近我,我並不相信她,然而,她卻因為我而甘願承受五百年的封印。這使我震驚,她和我是完全不相同的人,本沒必要救我。”

伯爵停住,像是深陷在回憶中,冰藍色的眼眸中,波濤起伏。“但是,我們或許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曾經的我們,一直在自己的世界裏一意孤行,不知道什麼是友誼。我聽她的話放棄了財富與地位,逃到隻有我自己才知道的世界角落。然而不久之後,我就得到克麗絲汀被封印五百年的消息。因吸血鬼之王伽羅而生的新仇舊恨,一瞬間湧上心頭。我覺得我不能再活在自己的世界裏,一定要做些什麼。這樣又過了兩百多年,伽羅因為一場戰亂而死去,我不得不將複仇的重心轉移到新誕生的王子身上。吸血鬼王子,子夜,我故意接近他,幫助他,獲得他的信任,也恢複了爵位。克麗絲汀沉睡的五百年,對我來說,簡直風雲變幻。”伯爵看了看自己雪白的長袍,又繼續道,“托克麗絲汀的福,我變得喜愛外出,喜愛社交。我將頭發染成金黃色,也開始穿淺色的衣服,嚐試著由內而外地改變自己。在所有人看來,我是一個溫柔而值得結交的人,因此沒人會想要追究我陰暗的過去。那因為先天殘疾,而深深自卑的過去。再然後,我見到未來,按輩分來說,未來也是伽羅的直係血親。我一度想找機會毀滅未來和子夜,作為報複伽羅的手段,就像伽羅曾毀滅我的雙腿,以及克麗絲汀的五百年那樣毫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