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夏林菲突然出現在他麵前,羅洛不可置信地睜大了雙眼。他已經知道這幢樓很快就要被炸毀,也已經承認了自己的命運,可就在他已經放棄嚐試任何逃脫的方法時,臉上被蹭破了皮、滲著血絲、一副狼狽的樣子的夏林菲,帶著最熟悉的笑容,出現在自己麵前。
火紅的夕陽染紅了滿天的雲霞,透過雲與雲之間的縫隙和窗戶的玻璃,照進了林菲的房間。棲息在樹葉中的蟬兒似乎也用盡了力氣,斷斷續續地發出微弱的鳴叫,和街道上的汽車喇叭聲混成一片。
夏林菲歪歪斜斜地躺在被窩裏,身上的每一個細胞仿佛都被抽幹了力氣,連心跳和呼吸都覺得異常吃力。過度使用潛力的後果在這一刻讓她吃盡了苦頭,仿佛自己的意識正在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抽離這具疲軟的身體。
體溫計停留在三十九點五攝氏度的刻度上,她扶了扶額頭上的冰袋,裹緊了身上的棉被。
她隻是太累了,在下次的指令來到以前,盡可能地休息一會兒。羅洛那天大概也是這種感覺吧?夏林菲閉上了眼,她已經不能自主地控製思緒,隻能漫無目的地讓它在無盡的黑暗中四處遊走。要是莫海音在就好了,就算是夏翼也行啊。迷迷糊糊中,夏林菲仿佛聽見了電話的聲音。“林菲,查到羅洛的下落了。”電話裏傳來莫海音的聲音,似乎是一邊說話一邊奔跑,混雜著“呼呼”的風聲,讓夏林菲聽得不是很清楚。“你說……羅洛?”
“你知道市郊馬上就要拆遷的秦天工業園嗎?羅洛應該就在那裏,你過來吧。”
“喂——”
電話就此掛掉,夏林菲卻是無力地將手機扔到了一邊。她實在太累了,連睜開眼都不願意。
不過,剛才莫海音說了什麼?夏林菲努力地回想著半分鍾前的電話,可腦細胞仿佛在集體罷工,任憑她如何想要集中精神,可就是很難收回那些散亂的思緒。
羅洛,莫海音剛才說到了羅洛!那時的聲音猶如還在耳邊,可是現在,似乎已經有好幾天沒見到他了。可為什麼呢?羅洛不是每天都會和自己見麵的嗎?難道他出去玩了?到朋友家去了?好像都不是。
可他到底去了哪裏?夏林菲艱難地一點兒一點兒拚湊零星的記憶,額上的汗水如同淋過雨一般不停地往下掉落。“我要報複你們!我要報複你們!”
一張猙獰的麵孔突然出現在夏林菲的腦海中,他拉長了嘴角,露出了沾著鮮血的尖利牙齒,一口咬向了羅洛的脖子。
不!夏林菲驚得坐了起來,所有的意識全部回到了身體中。羅洛,剛才莫海音說找到了羅洛!夏林菲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差點兒就誤了大事!得趕快過去!
雖然全身疼得要命,額頭也很燙,不過夏林菲總算有力氣站起來了,匆匆忙忙換上了一套運動服,打開冰箱拿了兩瓶飲料就要往外跑。
“叮咚——”門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夏林菲猛地一把拉開了門,卻發現是兩個警察站在外麵。
“你是夏海辰偵探的女兒夏林菲嗎?”“我是,你們找我有事?”“是的,能不能讓我們進去說話?”
夏林菲讓開了門,其中一個警察走了進來,另一個卻背靠著門站著,一副門衛的樣子,看來是不想給機會讓林菲逃走。
“我就直說了吧,請坐!”進來的警察似乎沒有意識到夏林菲才是這裏的主人,坐在夏海辰的位置上,翻開了一個厚厚的文件夾。
她不知道為什麼警察會上門來找她,這個她並不擔心,隻是現在趕時間,但看來一時半會兒是出不去了。“半個小時前我們接到舉報電話,說你在廣場上引發了一場大騷亂,是吧?”
“那個事啊,是的。”她老實承認道。隻要承認了,就可以早點兒出去了吧?她焦急地看著時間。“還有,你參與了一個月以前玲玲車禍的詐騙案,對嗎?”“是啊,你們不是在醫院抓到玲玲的媽媽了嗎?這個事情不是已經了結了嗎?”
警察用審視的目光看著她,半天後又說:“你我都知道,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這是什麼意思?”夏林菲的不耐煩已經到了極點。“剛才的舉報電話,便是檢舉你是幕後主使人的。”“什麼?”她狠狠地一拍桌子,煙灰缸都震得跳了起來,“誰說的?”“你別激動,”警察仿佛被她的氣勢所懾,說話的聲音也小了起來,“我們並沒有相信你真的是幕後主使人,隻是來問詢一下,畢竟你一個學生,怎麼會突然之間拿出那麼多錢來,並且把它交給了別人。”
“那是有原因的。”說到這裏,她有些泄氣,畢竟其中的原因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解釋清楚的。
“重要的是,那個穿著布偶裝的人,是在廣場上工作的零工,同時也是那個事件的視頻拍攝者,這是不是太巧了,你拿錢給他,又是什麼目的呢?而且,在上午的時候,你還一路追蹤著小說家高佐知到酒店,我們大家都知道,高佐知說過,下一部小說的題材就和這個案件有關,你闖入酒店,卻又被趕出來,是不是和他發生了不快?當然,這也是我們的推斷,不過,你確實和這件事有關吧?當初玲玲的媽媽要逃走,也是你報的警,這個案件,你實在涉入過深,很難讓人相信是無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