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要什麼?”
謝大夫人坐在屋子裏眯著眼問道。
從京城回來的路上她得了一場風寒,回來之後就一直纏綿不好,又為了壓製謝柔惠耗費了精神,以至於風寒好了之後,眼有些看不清東西了,所以更閉門不出,外邊的喧鬧也一概不理會。
謝家的朱砂生意被搶了,謝家的礦山被人故意惹事了,謝家的老爺們私下爭搶瓜分家裏的產業,這些事她都知道,但是管他們呢,有什麼好怕的,隻要她再養出一個好丹女,一切就都不是事了,失去的會回來,散了的會再凝聚。
“他們說要經文。”兩個丫頭顫顫說道。
“經文?”謝大夫人冷笑,“他們可真敢開口,經文也是他們能要的嗎?”
“他們說都是祖宗留下的,所以要大家分。”丫頭低頭說道。
謝大夫人哈哈笑了,笑的發澀的眼生疼。
“現在說要分了,以前幾輩子都沒人想要分,沒事的時候共享富貴,遇到難事就隻想自己了。”她說道,又猛地一甩手,將桌子上的茶杯扔了下去,“讓他們給我滾!”
丫頭們嚇的哆嗦退了出去。
“母親,讓他們滾,光摔茶杯沒用的。”內裏傳來謝柔惠的聲音,人也慢悠悠的走出來。
相比於謝大夫人的形容,她也精神不到哪裏去。
她是被押送回來的,等謝大夫人從京城回來,立刻就要她跟人成親生子,謝柔惠自然不從,母女二人你提防我我提防你,同時還想著能壓製控製住對方,結果鬥法不相上下。
“把你想要控製你女兒被人糟蹋的本事拿出對付那些人,才是最管用的。”她冷冷說道。
謝大夫人神情木然。
“你也就敢在家裏這麼厲害。”她說道。
謝柔嘉冷笑要說什麼,謝大夫人罵了一聲滾,謝柔嘉沒有再說話轉身進去了,但事情並沒有就此消停。
圍在門前吵鬧的人也越來越多,甚至原本站在背後的老爺們也走了出來,要求跟謝大夫人談談。
謝文興一概不管幹脆住在砂行不回來,謝大夫人依舊閉門不理會,一心的調製能破了謝家人不受謝家巫術侵害的法子,好讓謝柔惠不再反抗乖乖聽話結婚生子,同時還要防備著謝柔惠對她下殺手,根本就沒精神去理會別的事。
但她的巫蠱還沒調成,外邊鬧的更凶了。
這一次家門被砸開了。
“你們竟然敢砸我的門?”謝大夫人站在台階上說道。
在人群麵前她沒有眯眼,不想讓人看出她眼睛有問題。
她的視線裏一片模糊隻看到影影綽綽的一堆人湧進來,從氣息上能分辨是家裏人,但其間還夾雜著一些陌生的氣息,而且是巫的氣息。
巫!
謝大夫人大怒。
“什麼人!”她喝道,伸手指著。
影影綽綽的人群一陣慌亂,有幾個人噗通跪下來。
“你們這些巫竟然敢進我謝家的門,還敢壞我大門!”
同時心裏又滿滿的悲哀。
以前這個大宅裏巫走進來半點不敢冒犯,別說不敢冒犯了,他們根本就不敢走進謝家的大門,哪裏用得著她出手威脅。
“大夫人!”謝家幾個老爺的聲音喊道,“我們也不想的,誰讓你你先用巫術害我們的。”
謝大夫人冷笑。
“我用巫術害你們?你們為了自己的利益連這種可笑的汙名都敢按我頭上了?”她說道。
“什麼汙蔑你,現在滿大宅子都跑著蠱蟲,多少人都被咬傷了倒地不起,你自己看看。”
謝大夫人聽到謝存禮的聲音喊道,緊接著就是亂亂的腳步聲眼前的人影散開,讓出一片地方,謝大夫人忍不住眯了眯眼,模模糊糊看到那裏擺著門板其上躺著好些人,從氣息分辨男女老幼都有。
“胡說,他們才沒有被蠱蟲所傷,再說謝家人怎麼會被巫蠱傷到!”謝大夫人喝道。
“他們的確不是被蠱蟲直接傷到的,可是那些蠱蟲被控製著運毒在井水吃食裏下毒!”
謝存禮的聲音喊道。
用蠱蟲下毒?
謝大夫人愣了下,耳邊更多的聲音喊起來。
“現在滿院子都是蟲子!大人孩子們坐立不安,寸步難行。”
“井水都被下毒了,現在吃水還要去外邊背,都沒法跟外邊人說,滿彭水的人都看笑話了!”
“你是要把我們都趕盡殺絕嗎?”
男人罵女人哭孩子們叫亂成一團。
謝大夫人眼前越發的模糊,她忍不住後退一步。
“大夫人,我們沒辦法了,隻能請來外邊的巫來幫忙了。”
請來外邊的巫來對付自己家的巫,這真是前所未有的稀罕事啊。
“我沒有用巫蠱害你們。”謝大夫人木然說道。
“不是你就是謝柔惠。”謝存禮喊道,“反正就是你們母女兩個,你母親脾氣不好,卻從來沒有害過家人,你倒好竟然害人了,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一代不如一代?她不如母親?
別人說也就罷了,謝存禮這個從小就在耳邊指責母親誇讚她的人說出這樣話的真是可笑。
“你說的沒錯,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謝大夫人說道,“不過就算你們一代不如一代,我也不會用巫術去害你們。”
“那誰知道!你們母女兩個天天在家裏煉蠱!”
“就是,我們算什麼,你們連自己的嫡親都能下毒害死,害我們不就跟捏死螞蟻一樣嗎?”
有女人的尖叫聲喊著。
謝大夫人大怒。
“害死嫡親是什麼意思?”她喝道。
“什麼意思?大夫人,那次老夫人根本就不是被杜望舒氣的差點死了,而是被謝柔惠下毒…….”有尖細的少女的聲音喊道,但剛說到這裏聲音就變成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餘下的話就消失了。
說什麼?
那次老夫人被杜望舒氣的差點死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