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因為大儺挽救了性命,但也從此後老夫人身子越來越差。
沒錯,那次的事的確不是被杜望舒氣的那麼簡單,大夫們已經指出了,老夫人是被下毒在先。
她還查了很久,一點線索也沒有,後來當老夫人私授謝柔嘉經書的事發生時,她就懷疑老夫人是玩的自己故意讓自己中毒的把戲,再後來也就丟開這件事了。
難道不是?是真的中毒,還是被謝柔惠下毒?
是誰?是誰在說話?
耳邊是亂亂的喊聲,以及亂撞的人影,根本聽不清也看不清。
“是誰?”謝大夫人喊道,伸著手向前,“是誰在說話!”
人群亂亂不知道撞到誰的身上又引起混亂。
“大夫人,你,你的眼!”
有人發現了謝大夫人的異樣失聲喊道,這讓慌亂的人們都看過來。
謝大夫人顧不得理會他們,直奔那個倒在地上的女孩子。
“謝瑤?”她眯眼竭力的看過去,認出那個女孩子。
謝瑤倒在地上雙手掐著脖子發出幹嗬聲,神情驚恐。
“瑤瑤!瑤瑤!你怎麼了?”幾個婦人圍著她喊道,一麵要攙扶。
“別動她,她是中了巫蠱發作了。”有男聲帶著畏懼喊道,“看她的脖子!”
巫蠱?
眾人不由一怔,看著謝瑤,這才看到謝瑤的脖子呈現出曲曲彎彎的蠕動,就好似有蟲子再爬。
這意味著什麼,謝家的人雖然沒見過,但也聽說過,頓時尖叫著退開。
原本正被扶起的謝瑤又被扔在地上,掐著脖子開始幹嘔。
眾人退散跑開,隻有謝大夫人站在原地,這讓她能夠看清眼前的人,俯身上前抓住謝瑤的肩頭,將她翻過來。
謝瑤的嘴裏已經吐出一條細長的蟲子,彎彎曲曲的扭動著。
這讓還未走遠的人們看到了頓時又是尖叫,孩子們早就嚇哭了,還有兩三個婦人暈倒了。
“我還以為謝家的人真的不會被巫蠱所傷呢,看來也不是那麼回事。”
有聲音說道。
眾人忙回頭,看到謝柔惠不知什麼時候從屋子裏走出來,笑吟吟的看著地上的謝瑤。
“原本當初隻是試試埋下蠱蟲,沒想到說了不該說的話果然能發作。”
謝瑤雖然說不出話,但能聽能看其他的感知都在,神情越發的扭曲恐怖。
“母親,你看,咱們的巫術可以對付姓謝的,你就別客氣了,給這些不像話的東西們一點教訓吧。”謝柔惠笑吟吟的說道。
聞聽此言在場的人謝家諸人頓時嚇得麵色發白。
“攔住,攔住。”謝存禮等人更是招呼自己帶來的巫師,“你們上。”
那些巫師們猶豫再三,想到收的足夠買一條命的錢,再加上這可是對陣彭水大巫謝氏,輸了不丟人,贏了那可就賺大發了,於是幾個巫師猶豫片刻便都站過來。
謝大夫人並沒有理會他們,而是看著謝柔惠。
“當時是你給你祖母下毒?”她問道。
“你聽她胡說八道呢。”謝柔惠渾不在意說道。
謝大夫人俯身按住謝瑤的肩頭,一手在地上狠狠一挖,一把泥土從青磚縫隙中被挖了出來,口中念念幾句撒在謝瑤臉上。
兜頭被撒了一臉土,謝瑤距離的咳嗽幾聲,啊的叫出來。
“說!怎麼回事?”謝大夫人喝道。
劇痛消退,謝瑤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唯恐謝大夫人不肯救她,竹筒倒豆子把當初害謝老夫人的事說了出來,怎麼找的藥,找的什麼藥。
“….她把藥裝在指甲護甲裏,老夫人別的東西也不經手,隻倒了老夫人自己的茶水,用的也是老夫人自己的茶杯,就趁著捧茶的瞬間,將藥粉灑了進去……”
“…..然後故意告訴老夫人杜家正在鬧事,哄騙她過去看,然後氣血湧上藥效發作…..”
滿場的人都聽得駭然。
謝大夫人看著謝柔惠,似乎看得清又似乎看不清,她想到那時候因為謝柔嘉突然跑來大儺,謝柔惠被關在地道裏且被忘記了,自己還心疼的抱著她哭。
那時候是不是覺得她心疼你抱著你哭特別傻和可笑。
“行了母親,好像你多舍不得祖母似的,你還不是把她也逼死了。”謝柔惠嗤聲說道,“反正那次祖母也沒死,也不算是死在我手裏。”
“我不是逼死她!是謝家的規矩,是謝家的祖訓,是丹女的職責要她負責!”謝大夫人喝道,“你又為什麼?她可沒有跟你搶丹女之位。”
謝瑤又伸手抓住謝大夫人。
“大夫人,大夫人,不止這些,她從來都是壞心腸。”
“…..那時候在學堂是她讓我鼓動柔清柔淑跟柔嘉吵架的….”
“…..那次落水也是她提前安排好的…..她原本是要推柔嘉落水的…可是她自己沒站穩掉進去了…”
“….還有柔淑也是她打的,可是我們不敢說,隻能推到柔嘉頭上….”
謝瑤就如同要把一輩子藏著的話都說完似的,將以前的事也都翻出來,不管有的沒的,真的假的說個不停。
聽得在場的人驚駭不已,而謝大夫人聽得遍體生寒,又覺得茫茫然。
“我以為是她被權欲眯了眼逼迫的你如今這樣麵目全非,卻原來是你自己被權欲眯了眼將自己變成了這般樣子。”謝大夫人喃喃說道,耳邊謝瑤的聲音還在繼續,似乎已經說到謝柔惠七八歲的時候了。
那麼小啊。
那麼小的時候啊。
她那麼小的時候就這般的心腸。
怎麼那麼小就有這樣的心腸?
這是天生的吧,這不是自己教養的不好,這是天生的!
“給我抓住她!”謝大夫人喝道,伸手指著。
圍在四周的眾人轟的一聲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