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聽到西邊傳來什麼聲音,迅速的扭頭,卻什麼也沒發現。他心裏歎口氣,安慰自己是過於敏感了,根本沒料到那隻是吸引注意力的聲音,剛一回頭,手裏的手機還沒跟著移過來和自己的視線保持同一方向,忽然就感覺眼前被強光照了一下,緊接著是“哢嚓”一聲。
他並沒有意識到這是手機的拍照聲音,一閃則是閃光燈的效果。
在一陣劇烈的眩暈中他下意識閉上眼睛,腦袋一陣發漲,隻想著用兩手捂住雙眼,卻給身體前方騰出了一個巨大的防守空當。
一個人的膝蓋結結實實的頂在了他小腹上,讓他吸岔了口氣,腹部和肺部一陣劇痛,嘴巴大張得像蛇一樣,卻無法發出任何聲音,同時五官擰在一起,膝蓋先著地的倒了下去。
莫尚桑在二樓發現隻有極少數學生還坐在階梯教室裏麵,有的甚至還拿著手機燈光照著書本,讓他看著哭笑不得又有些敬佩。
正在這時他的手機有電話進來了。停電事出突然,學校給風紀部配備的五部小型對講機都沒有帶出來,隻能用手機聯係。因為在搜索小偷,所以他在進來前特地調了震動,輕輕的嗡嗡聲在晦暗的教室裏顯得很詭異。
是去四樓的陶京打來的。
他摁了接通鍵,但是對方卻不說話,隻是喘著粗氣,感覺像恐怖片裏一樣的效果。
莫尚桑皺著眉頭喊了幾聲陶京的名字都沒反應,心裏料到是出了事情,卻不敢魯莽的一個人行事,掛掉電話後又連忙打了個電話給在三樓的幹事,說好兩個人在四樓樓梯口碰頭。
四樓靜悄悄的,但是莫尚桑靜下心來,還是聽到了北麵那間教室傳來的及其輕微的呻吟聲。
莫尚桑的幹事訓練有素,他和部長背靠背,手裏舉著手機,從中門慢慢的走進那間大教室,這樣就能觀察到前後左右的情況。
微弱的呻吟聲來自教室後麵,兩人小心翼翼走上階梯,終於在最後那排靠窗的座位上發現了趴著的陶京,隻是處境和之前分手時那個一臉肅殺的習武者相去甚遠:那根空手道服的那根紅帶被人從他腰間取下來,像美國西部牛仔捆小牛那樣,同時束縛住他反剪在背後的雙手和一條向後彎曲的左腿,並且不忘在座位靠背的鐵欄杆這裏繞了一圈來固定他不掉下去,最後才打了個死結。
莫尚桑顧不得可能發生的突發情況,上前去把他的身體翻過來,發現陶京的嘴巴被座位一端垂下來的窗簾布塞住,兩隻眼睛卻瞪得和牛一樣大,前麵那嗚嗚的呻吟聲就是這樣傳出來的。莫尚桑眉頭大皺,伸出手把那團布拉了出來。
被捆綁著的空手道紅帶甚至來不及呼吸半口新鮮空氣,就大吼一聲:他在外麵,當心!!
話音剛落,階梯教室的中門忽然被人從外麵關上,然後就聽到門把手上有什麼東西在晃動。
莫尚桑大叫一聲不好,三步並作兩步往中間那扇門撲過去,發現門被從外麵鎖上了。
剩下那個幹事就是前麵開車送駱必達過來的那個,莫尚桑發現中門被鎖的同時,他已經轉身跳上課桌,直接踩著桌麵往前門跑去。階梯教室都有兩個門,一個在中腰,一個在黑板講台這頭。對方很明顯是要把他們困在裏麵,所以必須趕在對方鎖上前門之前衝出去。他對自己很有信心,因為他以前是學校特招的田徑特長生,基本上百米十一秒。
然而他的信心在自己落地時化為一陣懸空和劇痛。
在前門這裏,有人事先撒了一大把什麼東西,那個幹事兩腳一滑,屁股就重重摔在地上。這一摔的音響效果很好,讓他在心裏祈禱尾椎骨可別骨折了,然後還沒來得及把頭抬起來,前門就被關上了,接著又是那種門把手上有東西晃動的聲音。
原本要甕中捉鱉的三個人,反而成了甕中之鱉。
莫尚桑趕緊跑過去察看那個幹事的傷勢,自己也被滑了一下,幸好扶住了後麵的課桌才沒重蹈覆轍。他小心蹲下,往地上用力一抓,借著手機燈光一照,發現手裏是一把很小的鋼珠子。他察看了一下那個田徑體育生的屁股和背部,確定無礙,便打了個電話,要守在外麵的幹事再進來幾個。
此時悄聲蹲在前門外的那個人把他的這些命令聽得一清二楚,
駱必達總喜歡在書包裏常備兩樣東西:一樣是自行車輪胎裏用來潤滑的鋼鐵小滾珠;另一樣東西則是兩把環形鎖,一把很細很小,另一把稍微偏長偏粗——後麵這把現在正鎖著那間教室的中門把手,上麵還有一道很新的劃痕,是他的丁字刀留下的。
可是現在他什麼都沒有了,除了馬賊自己。
他以最快的離開四樓下到三樓,一閃身進了男廁所對麵的女廁所。十幾秒鍾後,男廁所裏麵傳來撲通撲通的鞋子落地的聲音,然後就是一陣奔跑,最後消失在樓梯口,往樓上去了。躲在門板後麵的駱必達努力控製著自己的呼吸,一摸額頭,發現都是冷汗。
自己還能躲多久呢?
隻有天知道。
也許今天自己就要在這裏落網了吧?
駱必達很快讓自己停止胡思亂想,走到水池邊打開水龍頭,把水流開得很細小,洗了把臉。
微弱的水流聲幹擾了他的聽覺,所以等馬賊聽到外麵有輕微的腳步聲靠近時,已經無法奪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