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震驚全球的尹樹之死(3 / 3)

許年恩怔住。

所有人都怔住。

所有的目光都投過來,這些目光中有被打斷的不滿和薄怒,有驚訝和心疼,還有——

眸子一沉,許年恩站起來。

他眉頭微皺,在眾人的目光中,他大步穿過大廳。

他走得極快,好像腳底要生出風來一樣。金色的燈光從頂上瀉下來,他的麵容在劉海的陰影裏,看不清楚。

隻是,好像渾身都散發著惡魔般的黑氣,讓人不敢靠近,不敢發聲。

他走到門廳外。

雲之初雙目緊閉,暈倒在地上。

他的眉頭皺得更緊。

黎絲絲看著他,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想施個法術然這個男人從此在這個世界上消失,連轉世投胎的機會都沒有。

在眾人的目光中。

許年恩彎下腰去。

他輕輕地抱起雲之初,小心翼翼地,好像抱著珍貴易碎的陶瓷娃娃。眼底的眸光,在抱起她的一刹那,瞬間溫柔無比。

好像融化在陽光下的棉花糖。

黎絲絲證了怔,隨即臉上卻綻出淡淡的笑容。

她輕聲歎息。

身體消失在暗色的光芒之中。

許年惜坐在巨大的沙發裏。

沙發很大很軟,繡滿了精致繁複的玫瑰花。她小小的身子,在這沙發裏顯得更加單薄。

她看著許年恩抱著雲之初走上樓梯。

他腳步焦急,卻又努力克製著要走得沉穩一些。

多年來,她第一次意識到,年恩真的已經不再隻是她的弟弟了,他真的已經不能一隻陪在她的身邊了。

她抿唇一笑,轉過身來麵對著尹氏族人。

“好了,我們繼續談剛才的問題,雖然三叔公的意見我也認同,但現在畢竟還沒有找到阿樹的……”她的目光暗了一下,然而很快又明亮起來,“還沒有找到阿樹的屍首,我們不能先入為主地認得他已經不在了,這對於他來說是一種不尊重……”

她的聲音不響,反而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柔,可是,底下坐著的那些人,卻不由地挺直了脊背,點了點頭。

房間裏燈光柔和。

許年恩小心翼翼地把雲之初放在床上,又幫她拉好被子。想了想,似乎不放心,又將背角掖了掖。

他直起身子,輕輕地歎了口氣。

然而屋子裏是半日的沉默,寂靜得好像空無一人的深夜,風吹起窗簾,輕微的沙沙聲也聽得如此清楚。

良久。

“對不起。”他的聲音在這片安靜的沙沙聲中,好像是動人的低吟淺唱,“我……”可是這話始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屋子裏再次沉默下去。

又過了許久,終於響起門被輕輕帶上的聲音。

空氣裏,好像有一點點秋天的味道了。

因為,這風吹過,這麼的苦澀,吹得她的眼淚都流出來了呢。

雲之初睜開眼睛。

窗外有靜藍色的夜空,一縷夜雲繚繞著明黃的月,一切都美好得好像記憶裏最甜蜜的年月。

“沒有關係。”她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裏靜靜地飄著,“真的,不需要感到抱歉。因為很快我就會從你的生命裏消失。”好像從不曾存在過那樣,消失不見。

她咬緊下唇,作出了最後的決定。

盛夏的清晨。

應該是很炎熱的天氣,可是位於山穀裏的尹氏別墅,卻清涼得如同初秋。

二樓的會客廳。

落地窗開著,淺金色的窗簾在風中飛揚。

窗外是一片開闊的綠地,遙遙地可以看見另一邊的山上矗立著的許家的別墅。

許年恩坐在窗口,懷裏抱著吉他輕輕撥著。

他彈得一手好鋼琴,吉他雖然不如鋼琴,可也是信手拈來,要彈出幾首曲子也不是難事。尹家沒有鋼琴,這倒很是奇怪。

雲之初靜靜地聽著許年恩的彈奏。

許年惜一大早起來就開始收拾東西,她說要搬回許家別墅去。尹樹不在了,尹氏家族對她來說,已經什麼都不是。所以她決定搬回許家,從今以後,不再有尹少夫人的名號,她隻是許年惜。

這很好,雲之初想。

從今以後,你們的世界裏就隻有彼此,這很好。

“年恩。”她輕聲地喊他。這好像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或許也會是最後一次了吧。

許年恩轉過頭來。

陽光明亮。

清風涼爽。

小陽台的欄杆上,綠色的藤蔓在風裏輕舞著。

他如雕塑一般無可挑剔的側臉,美好得讓雲之初忍不住想哭。

“唱歌給我聽吧,好不好?”她在陽光中展開笑容。

“好,你要聽什麼?”他點點頭,“《旋愛》,《清風》,還是《天堂笑》?”《天堂笑》是他最為出名的一首歌曲,正是這首歌奠定了許年恩如今在國際歌壇的地位。

那是一首唱給他死去的姐姐聽的歌。不過,在發現姐姐的死隻是一個誤會之後,他便把這首隻唱給姐姐聽的歌也收錄在專輯裏,雖然不是主打,卻是那一張碟裏最熱門的歌曲。

雲之初搖搖頭:“我想要聽《知足》。”

她不要聽他唱給別人聽的歌。她隻是想,至少他有一樣是專屬於她的。至少,有一首歌是他隻唱過給她聽的。

“《知足》?”許年恩有些迷茫,一時想不起來是什麼歌。

雲之初點點頭:“就是五月天的那首。”

許年恩眯起眼睛:“你還聽五月天的歌?”聲音裏有了些微的不悅——

她應該隻聽他唱歌才對的!

“當然,亞洲天團呢。而且,我覺得阿信很帥啊。”她聲音快樂地,“《戀愛ING》也好聽,《突然好想你》也很好聽。”

不過,《突然好想你》的話,還是留著以後她自己唱吧。

“不唱。”許年恩賭氣似的。

他才不要唱別人的歌。

尤其是唱給她聽。

“那好吧。”雲之初有些悻悻的。

想要在你忘記我之前,在你離開我之前,擁有你的一個唯一,都不可以嗎?她低下頭去,再抬起頭的時候,已經又是明亮的笑容。

這時候。

許年恩輕輕地撥動吉他。

熟悉的音樂潺潺地流出來,美麗的音符在陽光中跳躍著。

雲之初怔住。

陽光下,許年恩輕輕地唱著。

“怎麼去擁有一道彩虹,

怎麼去擁抱一夏天的風,

天上的星星笑地上的人,總是不能懂不能知道足夠。

……”

許年惜從房間裏出來。

許年恩在窗口唱歌,雲之初深深地凝望著他的背影,認真地聆聽著。

這樣的畫麵,讓她忍不住揚起笑容。

真好……

雲之初轉過頭來,對上她含笑的目光。

她愣了愣,隨即也微微一笑。

“如果我愛上你的笑容,

要怎麼收藏,要怎麼擁有,

如果你快樂不是為我,會不會放手才是擁有。

……”

“如果……你快樂不是為我,那放手,也能算是擁有嗎?”她的聲音輕到無以複加,輕到連自己都聽不到。

放手了,也能算是擁有嗎?

她忽然笑了。

那麼燦爛的笑容,明亮得好像絢爛的花朵,開滿山野。

眼睛又濕了。

她閉上眼睛,風輕輕地吹著她濕潤的睫毛。

“終於你身影消失在人海盡頭,

才發現,笑著哭最痛。

如果我愛上你的笑容,

要怎麼收藏要怎麼擁有。

如果你快樂再不是為我,會不會放手其實才是——

擁有。”

她默念咒語。

刹那間——

天空上烏雲飛梭交織,遮天蔽日。明亮的早晨,忽然暗如黑夜。風停止了,窗簾也緊緊地垂下去,安靜得近乎死寂。

陽台上綠色的蔓藤上,小小的黃色的碎花,五個嬌嫩的花瓣迅速合攏。

花園裏怒放的花朵們,忽然都合成了一個個花苞。

時間仿佛靜止了。

許年恩背對著她坐在窗口上,可是他吟唱出的那些音符她已經聽不到。許年惜站在她的麵前不遠處,麵帶微笑。她的眼睛很漂亮,笑成了彎彎的月牙。

她決定了。

如果要事情達到最完美的結局,那麼最好的辦法是——

讓許年惜忘記尹樹,讓許年恩忘記她。

讓他們彼此都忘記那一段過去,忘記自己曾經愛過和被愛過。讓他們的記憶裏,隻擁有彼此的微笑和溫暖。

她決定要拿走他們的那一段回憶。

即使是違反天規,即使如果被發現,她必須忍受雷霆擊頂之災,她也心甘情願。

咒語從她的嘴裏輕輕地流淌出來。

它們在空中歡舞著,如精靈,如惡魔。它們歡舞著,叫囂著朝著兩個目標飛去,一旦它們進入他們的腦子,就會如秋風掃落葉一般,卷走他們的記憶。

他會忘記她。

一輩子都不會再記得她。

他會牽著許年惜的手,會有最幸福的笑容。他會唱許多歌給她聽,他會微笑地看著她,用最美好的表情。

他永遠不會想起,曾經有一個叫做雲之初的笨蛋,傻傻地愛過他,目光堅定地告訴他,要幫助他得到他想要的幸福。他永遠不會想起,有一個叫做雲之初的笨蛋,傻到把他當作尹樹來勾引,被他奪走了她的初吻。

他永遠不會再想起。

“再見,年恩,再見,先生。”

“小初會一直默默地祝福你。”

“請,一定要幸福。”

還有——

“我愛你,許年恩。”

“砰”的一聲門被推開,白管家一臉狂喜地出現在門口:“少夫人……”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顯而易見是飛速地跑上樓來的,“少爺他,他回來了!”

在整個世界的人都以為尹樹死於空難的時候,在尹氏家族的人沉浸在權利更換的喜悅和驚恐之中的時候,在所有的報紙雜誌電視所有的媒體大張旗鼓地連續報道了整整兩天關於“尹樹之死”的新聞之後,另一個讓人瞠目結舌大呼“天啊”的消息,在這個早晨迅速傳遍全球——

跟尹樹的死訊一樣快,然而卻更讓人目瞪口呆。

尹樹,回來了。

尹氏族長,毫發無損,神采飛揚地出現在電視上,用他一貫那高傲的語調和神情,冷冰冰的口吻,推翻了自己的死訊。

辦公室裏,尹樹無奈地聳聳肩:“我隻是忽然想起來你說過以前在巴黎的時候,很喜歡吃住的地方附近一家麵包店的甜甜圈,所以在巴黎下了飛機去給你買甜甜圈。”

他把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放在許年惜的麵前,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好像是做了好事在想老師討要誇獎的孩子。

“在路上不小心被車子刮了一下,怕你擔心,也怕外界小題大做,正巧遇上一名老中醫,就在他家裏住了一天養傷。”

那是個很老的老中醫,現代化的東西一概不懂,家裏電視報紙都沒有,所以他才錯過了那麼多“精彩”的新聞。

“所以說,你根本不在直升機上。”許年惜瞪著尹樹。

她至今還不敢相信尹樹活生生地出現在她麵前這個事實,總覺得好像是在做夢,一閉眼,再睜眼夢就會醒來。

尹樹點點頭。

“我讓他們自己先開回來,打算自己搭飛機。本來是想讓他們早點回來休息,沒想到反而是害了他們。”如果不是這樣,說不定飛機不會失事。

“真是的,也不會打個電話回來,讓人擔心死了!”許年惜緊緊地抱住他,責怪道,“鬧出這麼大一個烏龍,尹氏恐怕要成為天下人的笑話了!”

尹樹不以為意地皺皺鼻子。

“笑話又怎樣,最起碼讓我們看清楚了很多人的麵目,不是嗎?”現在,那些人恐怕驚慌得要睡不著吃不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