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岩伸手把她拉至胸前摟住,眼眸裏蘊藏的東西被掩入暗沉的夜色裏:“才發現A市的夜景這麼美。”繁華的都市背後掩藏著許許多多不為人知的秘密,他正思索如何去發現某個驚天秘密。
他本就是個時而深沉,時而幽默的男人,安以若自然發現不了如蛛絲般的微微異樣。垂下雙睫,她笑了,覺得此刻的相擁異常甜蜜,忍不住輕輕叫了他的名字,“牧岩?”
“嗯?”牧岩閉著眼睛慵懶地應了聲,心緒還在遊離。
小手覆在腰間他的大手上,安以若柔聲曼語,“最喜歡你從背後抱我。”似是猜到他會疑惑,她解釋,“這樣的姿勢有心心相印的感覺。”他的心疊著她的,親密得再無一絲縫隙。
牧岩無聲笑起來,收攏手臂將她摟得更緊了些,讓她的背緊緊貼著他的胸膛,傾聽彼此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夜裏,激情褪去,安以若貓兒般沉沉睡去,牧岩側身摟著她,疲憊中湊過去親了親她光潔的肩膀,“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我不知道是她。”
不知道是盛夏,故意為難於你。
所謂相愛容易相守難。牧岩已然意識到某種潛在的危險,一天不破除他終究放心不下。經過徹夜的思考,原本的猶豫到底被要保護安以若的決心衝散,他決定給盛夏打電話。
午餐時間,韓宇庭來到安以若的辦公室,“和我去趟貝勒斯休閑會所,香港運十集團的陳總來了。”
工作事宜,安以若沒有理由拒絕,她利落地收拾好畫稿,離開公司。
身為風行老板韓宇庭很少應酬,偶爾推托不過也是攜盛夏前往,帶她去見客戶還是頭一回,安以若在路上時忍不住說:“運十的訂單一直是盛總負責的吧?”
“秘書說她出去了,我沒打通她手機。”韓宇庭專心注意著路況,輕描淡寫地說,“陳總是我們的老客戶,現在他來了,我們該盡一下地主之誼。”
原來如此。安以若沒有忘記昨晚牧岩才說讓她離韓宇庭遠點兒,於是不再說話。
沒有堵車,很快就到了會所樓下。
韓宇庭很有紳士風度,像是知道她穿著高跟鞋走不快有意放慢了腳步。安以若跟在他身後,在侍應生的引領下往事先訂好的包間走去。在經過一間半敞著門的雅間時,她餘光忽然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退了兩步在門外停下,安以若看見牧岩挺拔的身影背對她坐在裏麵。臉頰上浮起淺笑,她正準備和他打個招呼,裏麵傳來一道女聲,“我還以為憑你對書慧的深情會終身不娶呢。”
淡冷譏諷的語氣,熟悉的嗓音,不是盛夏,還能是誰?至於書慧——聽到這個完全陌生的名字,安以若忽然就想到,那次小聚時譚子越的欲言又止。
會有關聯嗎?
思索間,裏麵的牧岩開口了。
“過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低沉醇厚的聲音帶著不易覺察的冷漠疏離。
盛夏冷聲質問:“難道你忘了書慧是怎麼離開的?”
對於牧岩而言,書慧的離開似是沉重的打擊。因為他明顯沉默了一下,才說:“我沒忘。可是要我怎麼樣呢?七年,難道還不夠嗎?”無可奈何的語氣。
“你就打算用一句難道還不夠抹殺了一切?如果不是你太固執,她怎麼會死!”盛夏無情地指責,語意間聽得出心底的悲涼,“牧岩,我沒立場要求你一輩子把她放在心裏,甚至終身不娶。可我卻忘不了一滴滴鮮紅的血是怎麼從書慧身上流出來的。我忘不了。”
那個僅比自己小三個月的女孩子就那樣離開了人世,從此與她這個表姐天人永隔。時隔多年,盛夏依然無法放下對牧岩的恨。
如果不是他,書慧不會死。
記憶複蘇,盛夏哽咽:“是你害死了她。”
腦海裏瞬間浮現出何書慧倒在血泊中的情景,牧岩的胸口迸裂般疼起來。
沒錯。要不是他,書慧不會死。
牧岩仰頭,再開口時低沉的聲音透著蒼涼之感:“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書慧不會死。”殘酷的真相不容他逃避或是推卸責任。那段沉重的往事,那份因死亡而終止的愛戀讓他的心疼了整整七年,可即便是他死她也不會活過來,除了讓自己站起來,牧岩別無選擇。
他是個理智的人,在經曆過痛苦與崩潰之後,終於從陰影中走出來。
可惜,不是每個人都能如此理智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