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風雲 五十一、陳家樹倒猢猻散,李府破楚定火攻(1 / 2)

吳浚頭戴束發金冠,身穿亮銀魚鱗甲,胯下賽風追日千裏駒,腰懸日月乾坤劍,後背軒轅弓,手拿金攥提盧吸水槍,劍眉星目,立於城上,威風淩淩。

半月來,楚軍突然杳無音信,方圓百裏,探子怎麼也探不到,吳浚一腔熱情漸漸冷去。

“走!”吳浚輕拍馬背,千裏駒前蹄輕抬,便猶如枯葉落地,飄飄蕩蕩落下城牆,穩立渭水邊上。守城將士見了,驚為天人。

一路沿水漫行,老乞丐突然從水裏冒出頭來,手中抓著一隻活蹦亂跳的大白魚,笑嗬嗬地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向吳浚打著招呼。見吳浚置之不理,幹脆坐在水麵上,隨波漂流而下,一絲不苟地研究起魚來。

“自來立誌,少小去鄉邑,揚聲沙漠陲。而今於願已足,卻說不出心中之滋味。”吳浚自嘲笑笑,“出京時,何大人聽聞皇上封我關內路節度使,不禁感歎,又遇臥龍之劫,至今未明其理,不知老者能解惑否?”

“諸葛孔明出山之時,水鏡先生曾言,生逢其主,但不逢其時。”乞丐皺眉將魚往水中間甩開,嘴允手指,想是被魚咬了,接著道,“臥龍為蜀,雖鞠躬盡瘁,然終出師未捷身先死,大誌未酬。聽老狐狸這麼一說,叫花也覺得怪怪的???是???”終覺費力,搖頭不再細想,撈著水中藻草解悶。

“生逢其主,但不逢其時!?”吳浚喃喃重複道,“罷了!一啄一飲,莫非前定!”

吳浚輕夾馬肚,千裏駒會意,腳踏如風,朝伏虎山而去,繞過險要處,約幾裏光景,眼前豁然開朗,茫茫長草,青翠欲滴,一望無際。

“原以為,邊關困苦,風沙起,天地暗!卻沒想到有如此美景,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底現牛羊。”吳浚眼中一亮,大喝一聲,“駕!”

千裏駒似乎能感受到主人的快樂,更是驚掠如疾風如閃電,撒著歡兒飛跑。

老乞丐搔著頭跟在吳浚身後,抱怨道:“李猴兒讓我來哄這小娃兒做什麼?不就是個楊相,我抓個給他就是了,何必如此麻煩?難道不知老叫花上山擒虎易,開口告人難麼?”嘴裏如此說,卻知道李彥另有深意,無奈地跟在身後東奔西跑,“暈了,也不知他是我徒弟,還是我是他徒弟?”

吳浚跑了一圈,還是覺得放不開手腳,意興闌珊,怏怏抱怨。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卻沒想到淡如白水,靜似清晨。何來流膏潤沙漠,濺血染鋒铓,快哉快意?”

“忍耐!娃兒,這是邊關守將最基本的功課!然需夕惕若厲,定時靜如處子,戰時動如脫兔!”老乞丐說得舌頭打結,說醫論病,還可以胡謅過去,這些治國訓人的道理,卻怎麼也說不齊整,不禁頭皮發麻,擺擺手,離了伏虎山吳浚,找個安靜的地方喝酒去了。

吳浚眼見乞丐離去,嘿然一笑,卻又疑惑:“究竟是誰對我如此感興趣?能調動相宗的人,除了何常在,難道還另有其人?奇怪!奇怪!”

江州刺史衙門。

“沒有!”家丁甲,“沒有!”侍衛乙,“沒有!”捕快丙。

這兩個字,陳恪今天已經聽得太多了,杯子摔了,椅子扔了,桌子掀了,奴才打了,自己也快瘋了。

“還有沒有其他的?”陳恪咆哮起來,麵目猙獰,猶如魑魅。

家人,衙門,廂軍,陳恪已經調動了他所有可以調動的力量,然而江州找了,關州找了,並州找了,關內路幾乎翻遍了,陳賢就這麼憑空消失了。一個那麼大的人,陳恪十分懷疑底下人有沒有在認真仔細地找。如果可能的話,陳恪真想把關內路,甚至全大明,放在自己的手掌上,他要每個角落都細細地翻一遍。然而事實,他沒有這個能力,不得不依靠眼前這些不可信的人。

“沒有!”底下人無奈答應。

“滾,再沒找到少爺,你們也別回來了。”

然後,陳恪的世界清靜了,出去的人都沒再回來。一家天倫之樂仿佛還在眼前,然而今時今日獨留自己空悠悠。

“小姐呢?”陳恪千不該萬不該節外生枝再喊這麼一句,由此不得不繼續接受命運的摧殘。

“回老爺,在房間休息!”門外的丫鬟嚇得腦筋也直了,哆哆嗦嗦好半天,就吐出這麼一句實話,卻又不對的話。

陳家連遭變故,陳欣怡終於熬不住,病倒了,這段時間一直住在後院,不曾出門。馨兒跟隨伺候湯藥,也是頃刻不敢離其左右。是以主仆二人,對外麵發生的一切,兩耳不聞。今日病體稍愈,出門便驚噩耗,慌忙趕來大堂,恰好聽見陳恪的問話。

“爹爹,你找我???”陳欣怡也是命中注定逃不過這場劫數。病體慵懶的她,雙眼如蹙,臉色發白,行動似弱柳扶風、西施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