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
一扇厚重的鐵門被人重重地推開了一條縫隙,原本懶懶地躺在地上的那個犯人,一骨碌爬起來,一麵用手遮住眼睛,卻又忍不住往門邊上看著。
已經有一年多了,除了每個月的月初會有一個聾啞的老頭給他送吃的之外,他便再沒見過任何人,悶都快悶瘋掉了。
犯人掐指算了算,今日不是初一,也不是月末,這時候突然有人來這種的地方,毋庸置疑,肯定是自己的事情有轉機了,說不定抓住機遇,還能夠出去。
牢門打開後,家丁看著汙穢的牢房,滿地的老鼠,皺了皺眉頭,用手扇了扇鼻子,不耐煩地往裏走著。
身後跟著的侍衛,一身戎裝,賠著笑臉。
“過得還好嗎?”家丁走近犯人,淡淡問道,順勢舒舒服服地坐在了侍衛幫來的椅子上,依舊四處打量著。
“嗚——嗚——”也許是長久沒有說話的緣故,犯人開口仿佛嘴裏塞滿了東西,隻是發出絲絲嗚嗚之聲,然而從他焦急的臉上可以看出,他實在是受夠了這個鬼地方,即便不能夠出去,也希望家丁行行好,將他一刀給宰了。
“不必著急,你若是想出去,我馬上便可以放了你!”家丁搖搖頭,似乎很失望。
犯人一怔,忙撥開散落在眼前的長發。此時家丁才能真正看清他的臉部,劍眉星目,秦明俊麗如昔,隻是少一股英氣,多了幾分頹廢,雖然人依舊不過十八歲,然而心態卻似遲暮的老人。
“真——的——?”秦明艱難地說出這兩個字,又是驚喜又是疑慮。
“自然!再說了,江彬已敗,我們留著你又有什麼用處?若不是我家大人近日巡按各州,無暇顧及,你早已獲得了自由。”家丁說著,又歎息道:“可惜,倒荒廢了你許多時日——”
秦明聽言,身子一震,卻強忍著情緒。隻是牢中歲月何其殘酷,早已將他的心性磨滅殆盡,此時的悲傷、絕望全都湧上了臉麵,讓家丁看得一清二楚。
家丁扶起椅子的把手,如釋重負一般站了起來,道:“好了,就這麼著吧!這兒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著,什麼時候想出去,自己決定!”
走到半路,家丁又想到了一件事,回頭道:“哦,忘了告訴你,秦朗雖然背棄了你們,而投靠了睿親王,但自從睿親王被流放之後,他也跟著自盡了,最後也算是有始有終。”
秦明原本積累的一點氣力,又被家丁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給抽調了。
沒有恩情可養,沒有冤仇可報,他秦明孤孤單單一個人,天下之大,還有哪裏能容得下他,他還有什麼用處?
秦明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樂趣與目標,出去,原本是它極為期盼的一件事,但此時卻如雞肋一般,食之無味,去隻可惜。
“爺——”聽見家丁的腳步聲,秦明突然清醒,忙將他喊住。
秦明被關得太久,雖然對外界之事一無所知,但腦子不笨,很快他便反應過來:家丁不可能好心地親自來放他出去,隨便吱個聲即可。
如此裝腔作勢的原因隻有一個:他秦明還有利用價值。他可不相信家丁的話有幾分真實性,隻怕今日家丁一走出大門,他秦明便永無翻身之地了。
家丁微微一笑,然而轉過頭來時,卻換了一副疑惑的表情。就連站在他身邊的侍衛也隻是覺得眼前一晃,還以為是幻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