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迎接江彬的,不是寧王,不是皇上,更不是李彥,而是金同。
金同雖然早已料到這一天,每天派人打探著江彬的動靜,是以能夠第一時間出城迎接江彬。
江彬現在可是皇上與寧王都要拉攏的對象,金同怎能不在意他的心情?
金同一定要把話穩住江彬,不然後果嚴重!
“江刺史舟車勞頓,一路上辛苦了!”自從三王之亂以後,江彬的稱號隻有這麼一個了,金同此時剛想擠出一點笑出來,又覺著不合適,隻好板著臉別扭地說話。
“金大人客氣!”江彬微微拱了拱手,現在他已沒有心情與任何人周旋,於是直入主題,問道:“十六王爺的案子,可有什麼進展?”
金同正愁如何開口,沒想到江彬先問了,倒省了不少麻煩。
十六王爺的案子,金同全程跟蹤,是以對其中的情況了如指掌,見江彬問起,忙詳詳細細地說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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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些?”江彬不滿地問道。
案子都過去一個多月了,然而金同所講,除了知道十六王爺是被一刀劃破喉嚨斃命的,其他的一無所用。
金同想想,確實再沒有其他的了,不能說他沒有盡力,隻是殺手太過老到狡猾,沒有留下任何真實的線索。
“不錯!”金同無奈地承認。
江彬並不想關心這個案子,但他既然是因為這個名目而來,也就不得不做出一點表示,因此,他還是表現出了自己的不高興。
“這樣下去可不行,明天本官會派人介入這個案子的調查!”江彬的態度強硬,毋庸置疑。
金同心裏倒是求之不得,但言語上還是顯得十分遲疑,道:“江刺史,這恐怕——”
“金大人放心,這些我自會向皇上稟報!”江彬說完,便自顧自地往前走開。
金同應了一聲,並沒有追上去,他畢竟是京官,無論時勢多麼的艱難,自尊還是必須給自己留點。再說了,他的目的已經達到,再與江彬糾纏就有點犯賤了。
江彬何嚐不知道金同的想法,隻是既然來了京城,他好歹是一州刺史,雖然現在有點家道中落,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底子還是有的。
因此他必須讓別人知道他的存在,若是不拿出點強硬手段,別人還以為他江彬沒了底氣,好欺負了,而十六王爺的案子,恰恰是最好的切入口。
兩人各取所需,自也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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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
恭順帝自當日朝會之後,便已清楚,寧王對江彬勢在必得,雖然不甘心,但憑著如今的形勢,也是無奈。
眼睜睜看著將到口的肥肉被人搶走了,恭順帝心裏煩悶,不敢人前表現,回到寢宮內,便對著小順子唉聲歎氣。
在劉墾看來,天地之間,父母兄弟雖是至親,卻不可相信,唯獨隻有這個低等下賤的小順子,才算得上唯一的心腹。甚至,他自己都覺得,對於小順子,除了訴說之外,更有一種依賴。似乎問題隻要到了他這,便變得簡單了,一切都都可以迎刃而解。
“順公公,這幾日睡得可好?”劉墾將所有的宮女太監都攆了出去,整個人舒舒服服平躺在地板上,寫著一個“大”子。
順公公心內一愣,卻暖暖的,孝仁帝雖然對他極為寵信,但從來沒有說過一句關懷的話。順公公是做奴才的,命裏無時不強求,命裏有是也不能強求,自然也不會在意這些,安安分分地坐著本職的工作,閑暇時刻,擺擺威風,如此而已。
卻沒想到今日恭順帝竟然關心起他的睡眠來,雖然他不知道恭順帝這話有多少真情,但他依舊十分感動。
“多謝皇上!托皇上的鴻福,奴才一直都睡得很好,咳咳——”順公公因為激動而咳嗽起來。
恭順帝依舊雙眼看著屋頂上金黃閃閃的圖案,長長歎息一聲,自言自語道:“朕卻怎麼也睡不著,一個噩夢接著一個噩夢,讓朕毛骨悚然。”
小順子啞然一笑,原來恭順帝劉墾不過是為了下一段話做鋪墊,才隨口這麼一問,倒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如此一想,小順子漸漸恢複了常態,一時心暖鬧熱,變得冷靜下來。
“奴才無欲無求,自然睡得香甜,皇上天天為國事煩憂,自然難免多夢失眠!”小順子順著恭順帝的話說道。
恭順帝微微一笑,好聽的話他還是喜歡聽的,而且此時候會對他說些恭維的話的,也隻有小順子而已。
“朕聽說,至人能洞悉萬事萬心,也同樣無夢,要是朕也有這麼一門道行,該有多好!”恭順帝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