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都是死於謝朱誠之手——”
當鮑棟說完這句話,所有人都沉默了,甚至低下頭去,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雖然他們早已經猜到事情經過與結局。
恭順帝陰沉著臉點了點頭,拿眼看著臉色有些發白的寧王,心裏卻是樂開了花,暗道:“你寧王也有今天,既然落在了朕的手上,就有你好看的。”
恭順帝自登基以來,是第一用正視的眼光看著寧王,也是第一帶著皇帝的威嚴與不快,這讓寧王心裏很不爽。
但現在不是不爽的時候!
怪之怪自己看走了眼,誰能想到在寧王眼下如同小白兔般溫順的謝朱誠,到了並州便成了一個白眼狼,寧王現在十分後悔當初的決定。
但現在不是後悔的時候!
眼下的局勢,寧王顯得十分被動,然而他並不想向恭順帝低頭。人做事都是有慣性的,有了第一次,便很容易有第二次,久而久之,便成了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的習慣。寧王顯得十分猶豫。
但現在大殿內安靜地隻能聽見粗重的呼吸聲,都是在等待寧王的應對,已沒有猶豫的時間!
“依本王之見,此乃鮑棟的片麵之詞,事情是否屬實,有待查證!”寧王就那麼站著,自然得像是在嘮家常。
這話雖然有著明顯的袒護,但誰也找不出任何的漏洞。
所有人都重重舒了一口氣,按照寧王護犢的性格,這的確是最合情的一個結局。
然而事情已經被鮑棟公諸於世,惡劣的影響已經蔓延開來,寧王又怎能壓製得住呢?
恭順帝正在想著如何開口時,寧王突然又發話了。
“倘若證據確鑿,腰斬於市,以謝天下!”
話語斬釘截鐵,但眾人也聽出來了,這事寧王並沒有準備承擔責任的意思。
恭順帝無奈地點頭,寧王的話並沒有任何的偏袒,誰也無話可說。
此時最為精彩的要數殿下的官員們,沈文表情平淡,對於寧王的做法似乎早有預料,更在他背後的一些人,也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皆是一副看戲的表情。
而康良微微皺著眉,低著頭,默默不言,似乎在沉思著什麼,而吳俁自然唯他馬首是瞻。
其他人,或有高興地鬆了一口氣的,寧王三兩句便應付了過去,不禁皇上與李彥啞口無言,就是鮑棟也無話可說,不得不點頭讚同。
或有低頭微微歎息的,因為他們想到,一個連錯誤都不敢承認,責任都不敢承擔的領導,你還能要求他什麼呢?若是設身處地,將心比心,將來自己若是有半點差池,寧王又會不會棄之如敝屣一般將自己拋棄呢?
或有點頭讚同的,寧王之話,從感情上來說,確實有逃避之嫌,但從道理上來說,卻不偏不倚,有著大家的風範。
“寧王以為,派誰人查證最為合適?”恭順帝問道。
寧王脫口而出:“左相李大人,本王以為乃是最佳人選!”
這次倒輪到恭順帝吃驚了,他本來的意思,也是想讓李彥去的,隻是自己提出來害怕遭到寧王的反對,畢竟李彥與寧王之間的矛盾已久。
恭順帝不喜歡這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他沒有問群臣的意見,而是看向鮑棟,溫言問道:“鮑棟,你以為如何?”
鮑棟沒想到恭順帝會問起自己的意見,忙磕頭道:“草民——草民——求之不得——”
有比較,才有差距。有了柳誠的前車之鑒,又有了謝朱誠的胡作非為,李彥即便無為而治,其光輝形象也會被襯托得耀眼奪目,更何況李彥曾救並州萬民於水火之中。
自然在並州人的眼裏,隻有李彥,甚至擺上了香案,天天供奉。
然而鮑棟卻不知道寧王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現在恭順帝眉頭皺得跟一座山似的。
是的,寧王不是什麼好東西,可他畢竟是自己的父親,子承父業,等寧王百年之後,這江山還是自己的,沒有人能動搖得了。
本想依仗李彥的耿直強硬與寧王對抗,從而求得自己的發展空間,誰知道這李彥也不務正業,幹起收買人心的勾當,他想做什麼,難道想坐自己的位置嗎?
恭順帝如此想著,不禁瞄了李彥一眼,隻見對方正低著頭,一臉虔誠地等候自己的發落。
“也許是朕多心了,畢竟昔時此刻,也隻有李彥對自己畢恭畢敬,真正是一個臣子!”恭順帝自我安慰著,但在他的內心深處已埋下了懷疑的種子,戒備與隔膜在所難免。
“好,如爾等所願!”恭順帝笑道。
話音剛落,殿下群臣轟然跪下,高呼道:“皇上聖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