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那,繆音覺得自己被絕望掩埋了。胡亂的拿出手機她用懇求的表情望著慢悠悠走過來的銘嘉說:“我能不能給我的家人打一個電話,在死之前我想聽一下家人的聲音,雖然他的聲音冰冷的和死人沒有什麼分別。”
伸出手,五指張開按在繆音的額前,銘嘉在胸前劃了一個十字輕語:“晚了。”
床上的人如失去細線操控的木偶一樣倒進了軟綿綿的床上,銘嘉吹了一個口哨問垂眸思考的蘭斯:“下麵怎麼辦?”
“找一個房間安置,等到確認沒有問題的時候扔出去。”
勾起嘴角笑了一下,銘嘉看著床鋪上的人點頭:“明白。”
繆音的思緒飄忽,因為從來沒有死過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死了還是活著。不過飄忽的感覺應該是死了吧?想到這裏她心裏憤憤的,想,應該要變成厲鬼回去報仇,狠狠地教訓一頓那個白發男生叫銘嘉的人。至於那個老大,也許是從一開始對他就心存畏懼,繆音想想還是覺得算了。
隻是可惜的是,還沒有來得及和繆斯最後說一句話,哪怕聽一聽他的聲音和嘲諷的笑意也就夠了。
身下軟綿綿的,身體好像可以漂浮起來的樣子。繆音動了動身體發現自己還能支配自己。“原來死了之後是這樣的感覺,也沒有痛苦,什麼不知道的時候自己就死了。”這樣想著繆音睜開了眼睛,她想看一下用靈魂能看得到什麼,是否會發現同類。
然後她看到了高高的雪白色的屋頂,窗外有昏黃的燈光照射進來,整個房間空蕩的要命。“咦?”驚詫的坐起來繆音打量著房間,似乎是之前醒過來的房間,不過人都不知道去了哪裏。望著自己映在牆壁上的影子繆音奇怪的喃喃,“我沒有死嗎?”
打開門,走廊裏輕悄悄的,黃色的光曖昧的亮起,給空蕩的房間增添了一縷暖色,牆壁上掛的是西方的油畫,寫意抒情,繆音一點也看不懂。沿著走廊往前,走到一個寬敞的客廳,一個女人在唱歌劇,聲音回蕩在房間的頂部。
客廳黑色的沙發上坐著三個人,這三個人繆音化成灰也都認得。
“她醒了。”藍伽率先扭頭看傻站在那裏的繆音,一個跳躍從沙發那裏蹦到了繆音的麵前。繆音後退了一步警惕的看著眼前的金發少年,話說他是吸血鬼來著,應該提防,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會向你伸出獠牙。
手在繆音的眼前揮動了幾下藍伽問:“你認識我們嗎,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問繆音還是老實的點頭:“認識,知道。”
藍伽聽了他的話之後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藍色的眸子格外的通透,似乎能透過肉體望進靈魂裏麵一樣。他用一副見鬼的表情看著繆音然後轉頭走到仔細讀書的銘嘉那裏低聲說了一句話,銘嘉詫異的抬頭,推了一下眼鏡,不明意味的眼光射了過來。
感覺到銘嘉射過來的不明意味的目光繆音有拔腿就逃的衝動,那個白頭發的人太詭異了,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什麼,臉上也完全是一副奸詐的模樣。
“真是奇怪。”銘嘉踱步過來審視著眼前的人,嘴角勾起笑,食指習慣的按在鏡框上低語,“奇怪到我有解剖了你的衝動。”
寒意從尾椎骨沿襲上來,冷的繆音牙齒打顫。身體緊靠在牆壁上她警惕的瞪著眼前的人結巴地問:“你要幹,幹什麼?”
“你說呢?”銘嘉曉得詭譎,這個時候客廳裏麵忽然想起一串鈴音,幾個人不約而同地把目光集中在了桌子上不停閃爍著藍色光芒的手機上。繆音更是瞪大了眼睛望著,在她看來那個手機和救星差不多:“那是我的手機……”
“對了。”銘嘉走過去兩指夾著手機走了過來,“在你死去的那段時間裏這個手機一直響個不停,來電顯示是一個叫繆斯的人,他是你的什麼人?”
咽了一口唾沫繆音抿嘴:“弟弟。”
“是嗎?”用半是懷疑的眼神打量繆音,銘嘉把手機扔了過去,“想理由敷衍他,你知道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如果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到時候牽連的人不止你一個,你要清楚地知道。”語音到最後帶著赤裸裸的威脅味道。
猶豫了一下繆音拿起手機接通,話筒裏麵傳來繆斯帶著質問語氣的聲音:“該死的你在哪裏!”
第一句話就讓繆音有些傻眼,她通過繆斯的口氣想像對麵那個人氣急敗壞的模樣,可惜想像了半天也不能想像一張死人臉的繆斯有了表情是什麼模樣。但是,隔著生死之間的距離再次聽到繆斯的聲音叫繆音覺得很幸福,有一種要哭的衝動。
“這個……”醞釀了一下語氣繆音瞄著瞪著自己不懂的銘嘉,目光落在他伸的筆直的手指上她幹笑了兩聲說,“上街的時候遇到了初中的同學於是就逛街去了,你的電話沒有聽到。然後就吃飯啊,去K歌,回到同學家之後才聽到你的電話,對不起,沒有及時接叫你擔心了。”
電話那端沉默了半天忽然問:“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還是闖了什麼禍?”
“怎,怎麼可能!哈哈哈……”身體緊貼著牆壁繆音皮笑肉不笑的看著用身體完全籠罩住自己的銘嘉,“我能在外麵闖什麼禍或者是出了什麼事,你不要瞎說。”
“是嗎?”電話那端的人沒有再懷疑轉而問,“初中同學是誰,難道晚上還要住在她們那裏嗎?”
“就是誰誰誰呀,中學的時候在另外一個班級你自然不認識了。”手緊緊地握著手機繆音咬牙點頭,“嗯,晚上不回去了,明天我再回去好了。晚上打工的時候小心一些。”
“這個不用你吩咐,還是好好地照顧你自己就行了。”
“繆斯……”蹙眉繆音不知道還要說什麼,也許這就是最後的對話了。
“什麼?”那端繆斯的語氣恢複了正常,帶著一絲不耐煩,繆音甚至可以想象得到他皺眉的模樣。
“我……”耳邊響起一陣音樂聲音然後手機徹底的黑屏,沒有電了。最後一顆希望之火在眼前熄滅,繆音覺得世界開始無光了。
“結束的剛剛好。”拿過繆音手裏的手機銘嘉微笑,“叫人意猶未盡。”將手機扔給身後的藍伽,他活動了一下手指說,“接下來我們研究一下你為何醒來之後還記得我們這個事實。”
“什,什麼?”身體沿著牆壁往外移動,繆音看著銘嘉伸過來的手閉上眼睛驚聲尖叫。前額遭遇了重重的一擊,似乎有什麼叫囂著要脫離軀體,反複的掙紮,身體好像可以被任意的拉扯一樣,強烈的嘔吐感襲來。但是她沒有吐,世界重新恢複一片黑暗。
繆斯拿著手機,聽筒裏麵還傳出對話突然掛機的嘟嘟聲音。也許是與生俱來的危機感他總覺得事情有些蹊蹺。
從小到大,繆音是一個十分懶散的人,能坐著絕不會站著。但是,現在她卻說和初中的同學逛街一天直到現在,著實叫人覺得匪夷所思。還有最後她嘴裏遲疑的想要說的話是什麼?
誰誰誰,憑借著以前的印象繆斯知道繆音根本就沒有一個叫誰誰誰的初中同學。中學的時候雖然不在同一個班級卻對她的交友範圍格外的關注,肯定沒有一個這樣的人。
但是,她為什麼要撒謊呢,叫一個不屑撒謊的人去掩飾的真相究竟怎樣觸目驚心?
就這樣胡思亂想著繆斯覺得一陣煩躁,原來壓抑在心裏無中生有的各種想法也突兀的鑽出來幹擾視線。站在安靜的客廳裏片刻,他扭頭看了一眼桌子上已經失去溫度的飯菜轉身拿出鑰匙進入了父母的房間。
打開電腦將自己的手機連接上去,電腦裏麵出現一幅全市區的GPRS俯視圖象,視線在複雜的街道和建築物之間逡巡,目光最終落在了一個不停閃爍的紅色光點上。拖動鼠標將圖像擴大到連商店招牌上的字都能看清楚的地步,繆斯盯著那宏偉的建築臉色嚴峻起來,黑色的眸子好似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
風馳電掣的把車子停在巷子口,繆斯走進巷子裏,推開黃泉的門,裏麵稀疏的坐著幾個客人,在昏暗燈光掩映下顯得人影曈曈。
盧卡斯在櫃台裏擦拭著杯子,看到進來的繆斯他愣了一下轉而說:“今天你不是休息嗎,繆斯?”
沒有時間調侃,繆斯開門見山的問:“黃泉呢?”
“在樓上睡覺。”盧卡斯熟練的拿出杯子倒了一杯清水推給繆斯,“他說昨天晚上累壞了。”然後盯著繆斯沒有表情的臉不懷好意的笑,見繆斯連表情都沒有他又覺得自己猥瑣的笑容有些少兒不宜就尷尬的一笑轉身應付其他的客人去了。
喝了一口清水鎮定了一下情緒繆斯把杯子推了過去:“謝了。”
轉角上樓,樓上的光線也是昏暗的,走廊裏幾乎不透光。熟悉的找到一扇門推開進去,黃泉就仰麵睡在黑色的大床上,白皙的皮膚,修長的身體,加之雌雄難辨的容貌好似折翼的天使墜落人間。
繆斯沒有被美色打動也沒有時間欣賞,他走過去跪在床上一把抓著黃泉的衣領將他整個人都拎了起來,提在手裏晃了晃他低沉著聲音說:“繆音不見了。”
黃泉微微地睜開一隻眼睛眯著繆斯蒼白的臉扭臉過去繼續睡,輕不可聞的嘀咕一聲:“走失叫警察呀,找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