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用了十五分鍾繆斯就飆車到了市立音樂大廳的停車場,那裏一片黑暗,停車場上也空空如也。
時間顯示的是淩晨半點,距離演奏會結束還有一個半小時,但是市立音樂廳裏已經一片黑暗了。下車,走到門口,繆斯看到保安室裏還亮著微弱的燈光,敲了敲玻璃,有人慢悠悠的走了過來。
“來聽音樂會的嗎?”那個人帶著困意的聲音透過玻璃傳過來,“已經結束了。”
“不是在兩點才會結束嗎?”繆斯問,心裏產生了不好的預感。
“舞台布置出了問題就提前結束了,說會在一周之後免費再開一場,持這次的票來就可以進場。”那人說完就搖晃著回去了。站起身來繆斯望著一片黑暗的音樂大廳,門口也沒有人。
“笨蛋,提前結束不會打電話給我嗎?”這樣抱怨著繆斯開車沿原路回去,減慢車速仔細的在路邊搜尋。
已經淩晨一點了,打回家裏的電話仍舊是沒有人接聽,繆音還沒有回去。拳頭砸在方向盤上,繆斯悔恨的問自己:為什麼不和繆音一起去聽音樂會,這樣即便她有什麼不適自己也可以從容處理,總比現在這樣,不知道去哪裏找她,不知道她是否安全的好。
副駕駛位置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連忙拿起來看,是盧卡斯的電話。繆斯記得,今天他工作。
“盧卡斯,找我什麼事?”
“繆斯,來景福區林陰路,我派人在路口等你。”
“怎麼了?”
“我們發現一個很像繆音的饕餮。黃泉說,如果發現一個模樣類似於她的就打電話通知你。”
“知道了。”手緊緊地握緊了手機繆斯點頭,“謝謝。我馬上就到。”
一路風馳電掣,在一個巷子樓繆斯看到一個同事在對自己招手。刹車停下,他跳下車跑了過去,焦急地問:“在哪裏?”
“巷子盡頭,盧卡斯在那裏看著。”
長長的巷子盡頭站著一個手執長刀的人,銀色的長刀在燈光下反射著鋒利的銀光。聽到急促的腳步聲盧卡斯抬頭看過去,一雙眼睛失去了平時的溫潤淡然而變得銳利,使得整個人都變了。
“繆斯,你來了。”
“她在哪裏?”繆斯衝上來就問。盧卡斯提起長刀指著一個方向說:“垃圾桶那麵。”繆斯走過去轉過垃圾桶看到一個一頭金發的人蜷縮在那裏,露出一張精致的臉,血色的眸子警惕的盯著他和跟上來的盧卡斯,張開的紅唇露出鋒利的犬牙,一圈淺紫色的閃電環繞在她身上,不停的變換路徑,穿梭成一張嚴密的網把人護在中央。
“她很奇怪。”盧卡斯看著一動不動的繆斯的背影解釋,“我們發現她的時候她正在大街上遊蕩,嘴裏似乎在尋找媽媽。繆斯,我想她的智商似乎隻停留在孩童的階段,不會攻擊,隻會逃跑和向敵人發出震懾的嘶吼。”
繆斯點頭,轉身看著他:“謝謝你了盧卡斯,這裏交給我就行了。”
“好,那麼我們先走了。你要小心。”把長刀插入背後的刀鞘裏麵盧卡斯帶著同伴離開,巷子裏麵隻剩下了兩個人。
繆斯慢慢的蹲下看著眼前的繆音,她的衣服有些髒,狼狽的蜷縮在垃圾桶後麵,以為眼前這個巨大的鐵家夥可以保護自己。她瞪著一雙紅色的眼睛警惕的打量著他,紅唇蠕動了半天:“蘭,蘭斯……”聲音稚嫩,好似六七歲的孩童。
“音?”繆斯柔聲的呼喚,慢慢的靠近,“還記得我嗎,我是繆斯,你的弟弟。”
“蘭,蘭斯……”好像沒有聽到他說什麼繆音固執的呼喚著另外一個名字。
握著拳頭看著眼前對自己毫無印象的人繆斯覺得自己的心髒被撕扯的七零八落。從很久以前他就做著自我催眠,告訴自己,早晚會有這麼一天,繆音會變,繆音會離開。
明明知道會有這樣的一天,但是,這一天來的太早了。在自己還沒有開始嚐試放棄一切的時候就突兀的到來了。
“我是繆斯呀,你的弟弟。請你想起來好嗎,哪怕一點點也行。”繆斯咬著牙說,堵在咽喉的哽咽使得他的呼吸粗重了起來。
“蘭,蘭斯……”
“為什麼?就獨獨記得他?”蹙起眉頭,繆斯盯著蜷縮成一團的人,“我們不是在一起十年了嗎,十年還不能在你的腦海中劃下淺淺的一筆嗎?”
他低吼的表情嚇倒了眼前的人,她不再呼喚蘭斯了,隻張開嘴巴發出難聽的聲音,企圖震懾眼前這個表情看起來恐怖的人類。
望著如小獸一樣垂死掙紮的人繆斯苦澀的笑了起來,幹澀的聲音如撕裂的絕望。垂頭沉默了一會他抬頭恢複了平日的冷漠表情,緩緩地抬起手試圖靠近繆音:“放心,我不會傷害你,隻是你需要睡一會兒。”然後手快如閃電的襲向繆音從發絲之間露出來的雪白的頸子上。
伸手攬著已經昏睡過去的人繆斯低頭,深深地凝視著,想要把眼前絕麗的容顏印在腦海裏,一旦她破除了牢籠就再也不屬於這裏,不屬於人類的世界了。
繆音是被走廊裏嘈雜的腳步聲吵醒的。
早晨的醫院,許多的病人和家屬都在排隊掛號,人聲鼎沸,吵吵嚷嚷。
睜開眼睛是雪白的屋頂,歪頭,繆斯坐在一旁盯著自己,蛋青色的眼白裏出現幾縷血絲。感覺身體哪裏也沒有問題,她皺眉的坐了起來。“我為什麼在醫院?”
“昨天的事情你不記得了嗎?”
“昨天?”手習慣的去推眼鏡,手指直接滑到了眉心,詫異的發現自己沒戴眼鏡,“昨天演奏會舞台出了問題被迫中止了,然後我就出來了,時間還早就決定坐公車回家。然後就……就不記得了。”
“你暈倒了,被人送到醫院。”繆斯麵不改色的說著謊話。
“怎麼會,我一直身體都很好的。”繆音一臉的不相信。
“隻是低血糖而已,醒了就可以出院了。”繆斯站起來遞給繆音一件外衣,“昨天的那件髒了。”穿好衣服繆音四處找自己的眼鏡:“我的眼鏡呢?”
“碎了。”繆斯握住繆音的手出門,“那個一會經過眼鏡店的時候再配一副新的吧。現在我們要去機場。”
“機場,幹嗎?”
“爸媽要回來了,九點的飛機,現在坐車去剛剛可以趕得上。”
“真的?”牽著繆斯的手高興的蹦蹦跳跳,繆音裝作生氣地說,“他們真的舍得回來了?”回頭複雜的看了她一眼繆斯沒有回答,隻是提醒:“小心台階,看不清楚還不好好走路。”
沒有戴眼鏡的繆音和半個瞎子差不多,在機場緊跟著繆斯還要問東問西。兩個人站在接機口,飛機已經降落了,三三兩兩的開始有人走了出來。
拽著繆斯的袖子的繆音也在望眼欲穿的張望,然後拽一下繆斯問:“出來了沒有,穿的什麼衣服?”
“沒有。”看著走出來的人繆斯搖頭,目光捕捉到一個穿的花枝招展的女子,微黃的波浪卷發,紅色的蝙蝠衫,下麵是一件裹臀的超短裙,腳上一雙麻編涼鞋。銀質的大耳環隨著她的走動有節奏的前後搖晃分外的招搖,她後麵跟著一個身材高大,皮膚黝黑的冷麵男子,推著行禮寸步不及的亦步亦趨。
被自己看到的景象震撼,繆斯在第一時間扭過了頭,假裝沒有看到他們然後拉著繆音離開。可惜,那個人在他還沒來得及逃開的時候就發現了他,紅唇一勾女人狡黠的笑了起來,摘掉占據半張臉的墨鏡喊:“小斯斯,音音……”
“咦,是媽媽的聲音。”繆音拽住要離開的繆斯循著聲音在人群裏找,看到一個紅色物體朝這邊移動過來,眯眼一眼果真是自己許久未見麵的母親。鬆開繆斯,她張開雙臂:“媽媽,歡迎回來。”
“音音,我的女兒,想死我了!”琳達緊緊地擁抱繆音順便睞了一眼旁邊挺直了脊背的繆斯,“小斯斯你我也萬分的想念。”
繆斯望著走過來的繆榮點頭:“父親。”
“嗯。”榮繆點頭,眼睛帶笑的看著繆音,“不戴眼鏡看起來漂亮了許多。”
“對,我也想要說這個的。”琳達連連點頭。
“咦,許久不見連爸爸都會說甜言蜜語了?”繆音張開手臂,“來,擁抱一個。”
繆榮遲疑了一下,扭捏的彎腰。繆音笑嘻嘻的環住她的脖子:“爸爸,歡迎回來。”
“嗯。”繆榮點頭,臉上出現了半是羞澀半是高興的表情,“琳達,我們先出去吧。車子在等了。”
“走吧。”直接從欄杆處跳了過去,琳達如小孩子一樣雙手攬住了自己的一雙兒女高興的往前走,“我們回家。”
“你是四十一不是十四,注意你的言行舉止,這是機場。”繆斯不忘記糾正。
“怕什麼,就算他們看到也不敢管我的。”琳達氣焰囂張的回答。
把行李放好,琳達跟著繆斯坐到了後麵的位置,繆音坐在了副駕駛位置,繆榮開車。機場距離市區很遠,大概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加上似乎剛好是上班的高峰,進到市區之後還要耽誤不少的時間。
“哎呀,變了很多嘛。”琳達看著窗外飛逝的風景不停的唏噓,扭頭看前麵繆音正在興高采烈的說著什麼,榮繆認真的聆聽,有的時候臉上還會出現羞澀的可愛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