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寧元年,大將軍竇武與太尉陳蕃共謀宦官,同年五月日食,竇武以此為由,請求竇太後誅滅宦官,誰知竇太後猶豫未決,拖延了時間。
同年八月,為了防止夜長夢多,竇武、陳蕃著手準備,但是謀事不密被泄。竇武馳入步兵營,召集北軍數千人屯於都亭下,希望籍此能夠反敗為勝,力挽狂瀾。
而黃門令王甫矯詔令少府周靖行車騎將軍,假節,又利用剛剛回京的使匈奴中郎將張奐不明真相,命其與周靖率五營軍士討伐竇武。
營府軍士素來畏服宦官,到了中午,竇武之兵幾乎散光了,突圍無望的竇武選擇了自殺,而陳蕃則被在北寺獄中被處死。
當這件事輔一傳出,天下為之震驚,有些見識高遠之人隱約的可以感覺到也許大漢王朝真的要完了。
最悲傷者莫過於張奐張然明了,是他親手斷送了大漢王朝最後的中興希望,從此之後宦官當道,士子黨人再無一戰之力。
竇武、陳蕃死後的第二天,群情激奮的太學生包圍了張奐的府邸,奐素服而出,垂淚泣血,幾欲昏厥,聞者莫不悲泣,遂散去。
幾日後,當張奐再一次來到皇甫規的府上時,皇甫澤簡直不敢相信這還是那個麵對千軍萬馬談笑風生,鎮定自若的沙場宿將。
不過旬日未見,他仿佛蒼老了十歲,須發花白而淩亂,雙目渾濁而無神,簡直就像一個丟了魂的行屍走肉,就連走路都有些步履蹣跚,若不是他的兒子張猛攙扶,皇甫澤懷疑他甚至會直接摔倒在地。
張奐生有三子,長子張芝,次子張昶,三子張猛。
三個兒子當中隻有三子張猛頗有其風,好騎射,善兵法,後來曾擔任武威太守,被韓遂所殺,然而現在年紀尚幼,還為出仕,留在他父親身邊。
至於長子和次子,雖未擔過一官半職,但是比起曾擔任一郡太守的張猛名氣要大上許多。
此時的張芝和張昶也許正在家中臨池練字,隻有張猛一人在京中。
“然明,何苦呢?此非汝之過。”皇甫規看到老友心灰意懶的樣子,勸慰道。
“不,這是我的錯。若非我之失察,偏信奸佞,國家安得落到如此的地步。”張奐的聲音嘶啞低弱,中氣不再。“待此事了後,我將追隨大將軍的腳步,一死以謝天下!”
皇甫規張了張嘴,卻想不到什麼話來勸阻他。多少年了,他對這個老友了解的可能比他自己還深。
這是一個堅韌不拔,堅定不移的純良之臣,很少有什麼事動搖他的信念,然而一旦他的信仰崩塌了,那麼也很少有人能夠使他改變心意。
“張公此言謬矣,如若真的自尋短見,當真是天下最大的懦夫,國家最大的罪人。”皇甫澤突然厲聲喝道。
“阿奴!”對於皇甫澤的突然開口,不說張猛,連皇甫嵩都非常的不滿,目光嚴厲的瞪著他,誰知皇甫澤卻熟視無睹,繼續說道:
“汝不辨忠奸,助紂為虐,殘害忠良,置國家於懸崖之上,危牆之下,大廈將傾,汝卻想一死以推卸責任,即使歸於九泉之下,又有何麵目去麵對列祖列宗?”
皇甫澤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現今國家處於危難之中,朝中奸人當道,四海盜賊未平,百姓有倒懸之苦,此當海內有誌之士奮起反抗,激濁揚清,以安漢室,以寧天下。
張公既已釀成大錯,當留此有用之身,與佞臣周旋,為晚輩庇護,方能將功補過,一雪前辱!”
皇甫澤洋洋灑灑的說了一大堆,前世聽過的,今生見過的,不管三七二十一,都拿過來雜合一通,到最後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講些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