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我終於可以不用再僥幸,僥幸有天你會喜歡上我(2 / 3)

“你錯了,你不欠我們的,沒有人會譴責你,縱火的不是你,別把責任都壓在自己身上。你真的想做些什麼,我想不是做我的兒子,我女兒的哥哥。而是我的女婿,我女兒的丈夫。本來你們就準備要訂婚的,你和那個小女孩的事,我不過問也不追究,隻要往後你和蒲葦好好在一起,珍惜她,真心待她,這才是你真正能夠做的事。守孝期未滿,先不舉辦婚禮,低調點,你們領結婚證,再一起去國外走一走,散散心,你看呢?”蒲葦母親說著,擦拭眼淚。

“我還不能立刻就答應您,我想問我媽的意思,我……”他不知該怎麼說才好。

蒲葦母親說:“對,也要尊重你母親的意見。今年過年你肯定要接她來北京過年了,那我們就一起過年吧。火災之後,那房子現在裝修得也差不多了,年底前我和蒲葦會搬回去的,到時候住得近,相互有個照應。等你們結婚了,把兩套房子賣掉,買套複式的,我和你母親跟你們倆孩子住一起,多好。將來你們再生個寶寶,我們兩個老人給你們帶帶寶寶。”

方卓昂隻好點頭。

“這日子隻能這麼往前想,才好有個盼頭啊……”蒲葦母親歎息,眼睛望著在門外收畫的女兒。

這個新年裏,方卓昂將麵臨人生最兩難的選擇。

情入歲月。

無可置疑,他終要虧欠一方。

{願有一天,不會給任何人帶來煩惱和憂愁,種下的都是善意和溫柔。}

元旦來臨。

蘇綠忽然間生出某種警覺,算來,有一個月沒有見到他。

她想主動去見他。

給他打電話:“老大,你現在忙什麼呢?”

“我在公司,很忙。”他說完這句話,就保持沉默。

“那……我不打擾你了,你忙吧,也要注意休息。”她掛了電話,開始換衣服,穿著厚而笨重的雪地靴,戴上一頂紅色的兔毛帽子,朝著鏡子裏的自己微笑,她要以最溫暖明媚的笑臉出現在他麵前。

艾細細正窩在被子裏和高迅煲電話粥,電話打到後來,熱得不行,索性將兩隻胳膊放在了被子外麵,臉漲得通紅。

“我出去了,你午飯自己搞定吧!我晚上回來。”蘇綠背著包,站在門口。

艾細細捂著電話,探出頭,說:“好吧,你晚上可以晚點回來,我今晚去看電影。”說著,繼續對著電話柔情款款。

蘇綠搖搖頭,合上了門。

從暖氣房裏走到室外,她不禁打了個寒顫。好不容易才打到車,鑽進車裏,刹那間暖和,她搓著手,吸了吸鼻子,對司機師傅說了方卓昂公司的大廈地點。

露麵濕滑,車速很緩慢。

等到了他公司門口,已快中午十一點。蘇綠想,正好吃午飯的時間,他最近老這麼忙,肯定沒有按時吃飯,她想給他一個驚喜。

“你好,請問你找哪位?”前台小姐客客氣氣地問。

蘇綠想了想,說:“你們方總在嗎,我是她女朋友。”

前台小姐大跌眼鏡,質疑的目光:“對不起,你找錯人了,我們老板確實姓方,不過老板的女朋友昨天剛來過,並不是你。”

“你什麼眼神,胡說八道,我直接進去找他,懶得和你講。”蘇綠惱了,背著包徑直往裏走。

“哎,你站住,怎麼就往裏闖了,再不出去我叫大廈保安來——”前台小姐緊跟在蘇綠身後。

正在低頭辦公的程慶瞻,聽到了動靜,抬頭一看,忙大步從辦公區走了出來。

蘇綠見擋在麵前的是一個模樣俊朗,麵色和善的年輕男子,便鼓起勇氣說:“你幫我叫你們方總方卓昂出來。”

“方總?他不在。”程慶瞻和顏悅色地說。

蘇綠不信:“我早上給他打電話,他說他連著幾日都在公司忙,你們是不是騙我,我自己去他辦公室找他。”

“沒有騙你,真的不在,要不我把他辦公室門打開,你坐在裏麵等他。”程慶瞻說著,領著蘇綠去方卓昂的辦公室。

他果然不在,她有些失落,坐在辦公桌前,看到他桌上還有一摞文件,簽字筆放在一邊,她無趣地坐著,在想要不要打電話給他。

程慶瞻給她泡了一杯茶,茉莉龍珠。

她下巴放在桌麵上,盯著茶水,茶葉在杯中緩緩舒散,散發出淡悠的茉莉花香。

程慶瞻注視著她:“冒昧問一下,你是不是叫蘇綠?”

她的眼眸依舊望著茶水,點點頭,嗯了一聲,好像又恍悟了過來,抬眼看程慶瞻:“你也知道我的名字,是不是他經常在你麵前提起我?”

“聽他常念你的名字,有次無意間看到他從錢夾裏拿出一張你的照片,端詳凝視了許久,我想你對他而言,是至為重要的人。”

蘇綠注意到,程慶瞻的眼睛透著一股平穩正直的秉性。

“那我問你一件事,你要如實告知我。”蘇綠思量著。

程慶瞻應允。

“前台的人說,方卓昂的女朋友昨天來過公司,她是誰,她來做什麼。還有,方卓昂今天到底有沒有來過公司,他這段時間是不是真的在公司忙得不可開交,我都整整一個多月見不到他人影了。”蘇綠疑慮重重。

程慶瞻試圖說話,欲言又止,選擇了沉默。

他是不會說謊的男子,隻是麵對她的詢問,他覺得沉默亦是欺騙,幹淨溫和的臉泛起了紅。

蘇綠笑著點頭,仰起臉,望著天花板,自嘲地說:“你不說,我也大概都明白了,他騙我,他居然騙我……我真傻,我還在等他,我每天聽他的話,認真念書,克製著不去想他,原來他陪在別人的身邊。”

“你誤會了,我什麼都沒有說。你別等了,方總今天不會來了。”程慶瞻說完,輕輕關上門,出去了。

他有點心跳加速,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再無心思做別的事,眼睛隔會兒就望望辦公室,她還沒有出來。他猶豫著要不要提前給方卓昂打電話通知一聲,還是,坐視不理。

十分鍾後,辦公室裏傳來玻璃物體傾倒的聲音,是她在摔東西。

程慶瞻進去製止,玻璃杯和煙灰缸破碎了一地,她趴在桌上小聲啜泣。

不懂得安慰,他站在一邊,無聲地看她哭。

張愛玲在《金鎖記》裏寫:言語究竟沒有用。久久地握著手,就是比較妥帖的安慰,因為會說話的人很少,真正有話說的人還要少。

哭過之後,她才抬起臉,滿臉的眼淚,傷心地說:“他關機了……他是決心不要再見我了……”

蘇綠麵色蒼白,失魂落魄地走到窗戶旁,彎身拾起地上一片鋒利的碎玻璃,捏在手心裏,呆呆地望著遠處的天空。

程慶瞻用力拿起她的手,從她的手心裏奪下那片玻璃,扔得遠遠的,說:“你何必自傷,他心中有你,即使短暫的回避,也有他的理由,不要自己把自己推向絕望。”

她消沉,神情有了幾絲鎮定。

“我不信他會這樣對我,我去他家裏找他。他不在公司,那就是在家裏。”蘇綠說著,抓起桌上的包,緊捏在手裏,麻木地往外走。

“這是我的名片,有事給我打電話。”他雙手遞過名片,說:“開心點,生活沒那麼糟糕。”

她收下名片,塞進外套的口袋裏,說了聲謝謝。

程慶瞻看著她虛弱無助的背影,心裏生出不可言說的情愫。

也許很快就會再見,蘇綠。

蘇綠站在方卓昂的公寓門口,一遍一遍重複按著門鈴,沒有人來開門,她確信他就在裏麵。

最終,門還是打開了,立在蘇綠麵前的,是蒲葦,穿著單薄的真絲睡衣,剛睡醒的樣子。

“嗨,蘇綠,我們又在這兒見麵了,沒想到吧。”蒲葦熱切打照顧,急迫地想重傷蘇綠一把。

蘇綠的心,在那一刻像被萬千隻長滿犀利尖銳長指甲的手給揪了起來,又像是被一輛轟隆隆開啟的壓路機從頭到腳碾過,把她碾成了薄薄的紙片人。

無望。

她定了定神,在劇烈疼痛刺激下,她企圖清醒冷靜,問:“我不是來找你的,我來找我……”

“來找我的老公?他很累,睡了,剛才我們經曆了一場酣暢淋漓的運動,很盡興,你不會想在這個時候打擾他吧,這真掃興。”蒲葦嫵媚地笑,眼神勾勾地望了一眼臥室。

蘇綠受到了莫大的恥辱般,衝進了臥室,像電視上放的妻子回家捉奸成雙的那一幕。

方卓昂裸裎著上身,被子一角搭在腰際,修長的腿也沒有穿褲子,正睡熟中。她就那麼看了他一分鍾,那一分鍾裏,她覺得自己這一生的尊嚴都沒了,她此時和遭受淩遲有何區別。她幻想的單純男子,單純情感,都俱為灰燼了。

“要我幫你叫醒他嗎,不過,你考慮清楚,他要是想見你,早就去見你了,根本不會等你找來。你才多大,你見過幾個男人,你懂得男人的需求嗎?”蒲葦靠在門邊,嘲笑的語氣。

蘇綠如迎頭一棒般,轉身就跑,一口氣跑到了小區外,幾次險些被地上的雪給滑到。

她從包裏拿出手機,用力地扔向了馬路。

手機落在路麵上,被疾馳而來的車軋得粉碎。

再也不要聯係他,不要再等他的電話,她的手在發顫,隻想要去一個他找不到的地方。

她在酒吧裏喝酒。

他終是個普通男人,他背叛了她,他過往說的種種溫暖話語,現在回想都那麼諷刺,真是報應嗬,蘇綠,你活該。

她拿著那支錄音筆去找蒲葦,驅趕蒲葦的時候,哪裏會料想到,她得意不了多久,蒲葦這麼快,就打敗了她。

她輸了。

方卓昂,我輸了,我輸掉了你。

酒精麻醉著她的胃,熾烈,火辣,她大口吞下酒,一杯接一杯。淩晨時分,才踉踉蹌蹌從酒吧走出來。

這些酒錢,花掉了她卡裏幾乎所有的積蓄,錢包裏僅剩兩百多元錢。

在一家連鎖酒店門口,她像個無家可歸的醉漢,她並不知情,艾細細,周丹娜,還有方卓昂正滿北京尋找她。

他都要瘋了,她並不知。

她在便利店買了一把小巧的水果刀,用身上剩餘的全部錢,開了一個單人間。她躺在床上,眼睛被燈光晃得淚水直流,一定是燈光太刺眼。她關上了燈,重新躺在床上。

她把刀鋒對準自己的手腕,她觸摸到那條跳動的脈搏,閉上眼,割了下去。

感受到皮膚被拉開的聲音,酒精如同一針麻醉劑,毫無痛感,溫熱的血液汩汩而出,滑過手掌心時,她感覺到自己的手心裝滿了血液,她的小拇指顫了顫,她還有知覺。

蘇綠,你真是賤命一條。

你今天死,明早就被拉進殯儀館,你連個追悼會都沒有,甚至,在北京都沒有葬身之處,把你的骨灰埋在哪裏都是個棘手的問題。

她腦子裏竟糾結著這些,生怕死了,要給好朋友添麻煩。

可是蘇綠,別擔心了,就當是最後一次給身邊的人找些煩惱了。

明早的太陽會照舊升起,這個北京,不會悲傷。

有幾秒,她意識渙散朦朧,見到了夢中的那個女人,是媽媽嗎?

“媽媽……”她念著。

房間裏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把她從死亡線上呼喚醒了。她掙紮著接通了電話,這大約是最後一個和她說話的人了。是酒店前台的服務生,告知她,她的包落在了前台。

“謝謝,我不要了……”她虛無的聲音,話筒裏有嘶嘶的信號幹擾聲。

“我給你送到房間吧,五分鍾後到。”

五分鍾之後,由於她的房門隻是虛掩著,服務生在無人應答的情況下,開燈走了進來,看見了躺在一灘血跡中的她,服務生抖著手打了120和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