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幾句話,大家都陸續進了法庭。
犯罪嫌疑人金波四十出頭,老婆和兒子都到了法庭,金波家屬以仇視的目光望著方卓昂,尤其是金波的兒子,剛年滿十八歲,血氣方剛,要不是法警拉著,就要衝到方卓昂麵前了。
金波一見到方卓昂站在證人席上就破口大罵,聲稱自己是無辜的,他的目標是嚇嚇方卓昂,不想害死無辜的人。
在幾輪庭審之後,金波因縱火罪造成重大後果致人死亡,被判處無期徒刑,金波不服,提出上訴。
出了法庭,方卓昂聽到金波的兒子在他背後瘋狂地喊叫:“姓方的,你害了我爸爸,我不會放過你,我要殺了你!”
負責案件的刑警警告著金波的兒子:“你注意點,再騷擾證人,我們就對你進行處理!”
“我爸是冤枉的,他無心殺人,是那個老頭自己送死,憑什麼判我爸無期,姓方的毀約再先,為什麼他沒有錯——”
方卓昂開車,想遠離這場讓他心神不安的是非,隻願這一切隨著法庭的宣判而告終。
回到家,母親正在整理他的照片,拿了兩張他的近照,說出去散散步,臉上有神秘的笑容,匆匆出門。他隻要母親開心,別無所求,趁著公司放年假的時間,多陪陪母親,也能借著機會慢慢和母親溝通,感化母親,接納蘇綠。
二月十四日的情人節,他接蘇綠去一家高級餐廳吃法餐,送她一束白色月季,她喜歡月季。
“別人都送女朋友玫瑰,你送月季,不明白的人還以為是花店的老板以月季作玫瑰賣你,蒙混過關。”蘇綠對這束白色月季顯然愛不釋手。
在孤兒院的時候,每年的月季花期宋院長都會帶著她一起修剪月季花枝,所以,童年見到最多最美的花,就是這種白色月季。
他笑:“你喜歡就好,你想它是月季,它就是月季,你想它是玫瑰,那就是玫瑰。”
他的手機收到幾張照片,他打開看過後,遞給她看。
“啊,蒲葦旅行結婚了?這麼快,閃婚啊,這是不是在報複你呢。”蘇綠看著照片,照片的背景是馬爾代夫,蒲葦一臉幸福穿著婚紗和李品相擁在沙灘上。
方卓昂放下手中的刀叉,說:“我看得出來,她是發自內心的幸福和踏實,不是在報複,我也不值得她拿一生的幸福去報複。”
“實話告訴我,你看到她結婚,這個差點就嫁給你的女人,你有沒有一絲難過?”她問。
“當然有。”
“舊情難忘,男人都是如此,舊情人也都當做是屬於自己的。”蘇綠醋意未盡。
“傻瓜,我難過的是她結婚了,我們還要等兩年呀。”他捏她的臉頰。
蘇綠說:“那我也無能為力,兩年很快的嘛,你都這麼大年紀了,相信也不會介意再多等兩年的,我不會嫌棄你人老珠黃的,卓昂爸爸!”
“你個小壞蛋。元宵節,去我那兒吃我媽包的湯圓吧,嘴巴甜點兒,我媽是刀子嘴豆腐心。”
“正月十五啊,我那天搬回宿舍,那好吧,在你那吃了湯圓,你送我回學校。艾細細這個壞蛋,居然一天都不提前過來,我就在想啊,她不想我就算了,能不想她男朋友嗎,結果她倒是誠實交待,她男朋友要過了元宵節才來北京,難怪她沉得住氣,拖到寒假最後一天才來。”蘇綠說些有的沒的。
我們每天在洶湧的人海中,會遇到不同的男子,最終成為想要執手到老的,是怎樣的千萬分之一概率。
應該珍惜這份僅有的唯一緣分。
蘇綠願意為之努力,努力去取悅方卓昂的母親。
正月十五,方卓昂開車接蘇綠離開周丹娜的家。臨走時,蘇綠再三囑托周丹娜,照顧好身體,有病要醫,假若何修年敢再動手,一定要通知她。
周丹娜和蘇綠依依不舍地擁抱。
蘇綠上車前,周丹娜忽然喊了一聲蘇綠,悵然若失地望著蘇綠。
“還記得嗎,三年前,你對我說,周丹娜,你是個好姑娘。我一直都記得,因為你是第一個對我說這句話的人。”周丹娜語氣澀澀的,帶著感傷。
“當然記得。”
“那你能再對我說一次嗎?”
“周丹娜,你是個好姑娘——”蘇綠笑著說完,上車。
車駛出,蘇綠回頭看著周丹娜說:“我怎麼覺得她很不對勁啊,那個何修年也是怪怪的,我總感覺她要和我道別似的。”
“有嗎,是你太敏感了吧。”他安慰著。
“我也不知道,她說話總是很消極。”
“收起你的壞情緒,笑一笑,等會兒見我媽,記住我說的,保持麵部微笑,不管我媽說什麼,都要一笑而過。”他打著預防針。
她說:“我知道啦,保證不惹你媽媽生氣,好了吧。”
到了家,門一打開,隻見沙發上還坐了一個女人,看起來二十六七歲的樣子,戴著眼鏡,正和方母聊天聊得熱乎。
“媽,這位是?”方卓昂領著蘇綠進門,疑惑地望著陌生的女人。
方母看到蘇綠出現在麵前,臉色頓然不悅:“她是我在婚介所給你找的相親對象,大學老師,今年27歲,北京本地人,博士學曆,你看看人家的條件多好。”說完又介紹起方卓昂:“這就是我兒子,你們坐下來認識認識。”
“阿姨,那這個女孩子是?”
“我幹女兒,來我這玩呢。走吧蘇綠,還愣在這做什麼!”方母看了一眼蘇綠,說。
蘇綠在等方卓昂說話,他卻沉默。
“蘇綠,你去書房等我。”他說著,坐在沙發上。
蘇綠跟著方母離開客廳。
她心裏好委屈,為什麼他不直接說她就是他的女朋友,還讓她去房間回避。她在書房,坐立不安,聽到客廳裏的談話,不是很清楚,她越想越氣,不想再這樣逃避,也不知哪兒來的那股勇氣,打開門,走出了客廳,直接地來了句:“相什麼親,別相了,我是方卓昂的女朋友。”
結果可想而出,前來相親的女人對著方母一陣責罵:“阿姨,您老人家怎麼這樣,六十歲的人了能不能靠譜點,您兒子都有女朋友了,你把我瞎介紹什麼,真沒見過你們這樣的人!”摔門而去。
客廳靜悄悄的,三個人就這麼僵持著。
方母氣得呼吸急促:“兒子,你是成心跟媽作對,要把我氣死你才滿意是吧,什麼時候不好,偏偏今天帶她回家,你弄得我裏外不是人,婚介所我可是交了錢的!你趕緊把她給我送走,我看了就來氣!”說著瞪了眼蘇綠,回了房間。
蘇綠憋了一肚子氣,還沒等蘇綠埋怨,方卓昂先責怪起蘇綠了。
“你能不能深思熟慮之後再說話,這樣直白,隻會讓我媽沒麵子,明明可以很簡單處理,你非要說破弄得不歡而散嗎!”
“我怎麼錯了我,錯在你,你應該一開始就告訴她,我是你女朋友,你把我支開,你不覺得你的行為很過分嗎?你下一次叫我來你家,可以可以向你媽媽申請同意再帶我過來,你讓我顯得自己特別不自重。”蘇綠迎上他的目光。
方卓昂發出歎息:“你懂我的意思嗎?我可以應付過去,不需要告訴她你是我女朋友,我可以有個很好的理由說清楚,這樣大家都不會這麼難堪,你以為我和她坐在客廳是真的要相親嗎?我也沒想過你來這裏會是多麼嚴重的問題。”
“應付?你確實會應付每一個女人,你從來都不會拒絕,你怕你媽媽為難,所以你就連我是你女朋友的身份你都不承認。”蘇綠較真。
方卓昂怕母親聽到:“我送你回學校吧。”
“我也不想待在這裏!”她說著,拿著箱子就出門。
方卓昂在母親門口打了一聲招呼才走。
車上,各自冷靜下來後,他柔和地說:“我向你保證,以後任何時間任何地點我都承認你是我的女朋友,滿意嗎?”
“這還差不多,當然,我也有錯,仔細想,你也是怕你媽媽為難才沒有直接挑明。算啦,我們都原諒對方吧。”她也釋然了。
這樣的矛盾,在戀人之間很常見,認死理隻會自傷,敞開來說,大家都會舒坦。
王菲唱著林夕的詞:
“從未等你的眼睛,從夢中看到蘇醒。從未跟你暢泳,怎麼知道高興會忘形。從未跟你飲過冰,零度天氣看風景。從未攀過雪山,所以以為天會繼續晴。”
一首《償還》。
蘇綠想,總有一天,要各自償還情債,方一身輕。
艾細細在寢室等待蘇綠,將大包小包吃的一一攤開在桌上,有熟食,也有水果,還有艾細細媽媽做的紅燒豬蹄。蘇綠一進寢室,就聞到了各種食物混合的香氣。
“這麼早就回來啦,我還以為你要和你的卓昂爸爸過元宵夜,很晚才能回來呢。”艾細細剝了一根香蕉,遞給蘇綠。
蘇綠咬一口香蕉,木然地說:“別提了,哪有那麼好的福氣。讓我看看你,過個年,是不是養了不少肥膘。”
艾細細轉了兩圈,拍拍肚腩:“胖點是必須的,每天在親戚家大吃大喝,好多人都問我找到男朋友沒,我說沒有,親戚還都不信。好在我托張恩讓找她媽媽簽了不少簽名照,總算在親戚麵前揚眉吐氣了。”
“你有沒有去看修女Vivian啊?”
“呃……沒有,過年實在太忙了,你也不提醒我。”
“算了,你果真帶了好多吃的,夠咱吃一個月的了。我們這麼久沒住寢室,會不會有老鼠在這啊,先打掃衛生吧,弄完了,我們一起吃東西。”蘇綠說著,搬開桌子,拿著掃帚從床底開始掃。
灰塵還真不少。
“就我倆住,居然也這麼髒。”艾細細打來一盆水,灑些水在地上。
“等一下,別把這張紙打濕了,我看看是什麼。”蘇綠撿起從床底下掃出來的一張紙,一看,發現是張恩讓的身份證複印件。
艾細細湊過來一看,吃驚地說:“喂,蘇綠,你看,你和張恩讓居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真是有緣分啊,你們的生日都是三月二十七日。”
“大驚小怪,她又不是男人,要是個男人,同年同月同日生,再相遇,或許才是緣分。這個估計也沒用了,撕了扔掉吧。”蘇綠撕碎了複印件,扔在一堆垃圾中。
打掃完衛生,換上幹淨的床單,再洗個澡,穿著舒適的睡衣,坐在一起吃東西,這感覺真好。
艾細細啃著紅燒豬腳,滿嘴油膩,說:“蘇綠,有一天我和高迅一起回他的老家生活,你會想我嗎?”
“我們認識多久了?”蘇綠拿出一張抽紙,給艾細細擦了擦嘴角。
“五年了吧,我是親眼看著你的胸部從負A發育到B加,你也看著我一年兩年直到第三年才來大姨媽。記得一進校我們就是同桌,就這麼同桌到了畢業,老師多少次想把我倆拆開,我們就是死活不答應,非要坐一起,這樣算算,五年的時間並不是很漫長。”艾細細放下吃的,端坐著說。
“我怎麼可能不想念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將來,也許我們會有各自不同的生活,你會遇到比我更適合成為朋友的人,你會和另一個人結交成五年,甚至十年,二十年的朋友,我也會。但那都取代不了我們在彼此最青春時光相遇的友情。艾細細,我想你幸福。”蘇綠凝望著艾細細說。
人生無處不離分。
與你相處的時光大約不會太多,我想我會好好珍惜這有你存在的每一天。
珍惜,便是在一起最好的狀態,將來若不得不分開,也不會有太多的愧疚。
新學期,蘇綠把學業放在了第一,她從艾細細和高迅的感情裏,認識到了愛情的出路,並不是相愛即可以,還要相配。她必須努力,以後有個體麵光鮮的職業,博得方母的認可,她和方卓昂的未來如果沒有他母親的祝福,那也是最大的遺憾。從方母給方卓昂介紹的相親對象是大學教師就能看出,方母對未來兒媳婦的職業是有一定要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