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從我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愛上了她,我從未想過,有天她會和我這樣親近。”程慶瞻說。
“那就和她在一起吧,我看得出來,她很依賴你,說來你可能不信,前兩年,我看著你,就覺得你和蘇綠很般配,好像我心裏也認為,她應該遇到你這樣的青年才俊,你們站在一起,很般配,將來,也會很幸福。”
“不行,這樣對蘇綠不公平,她的失憶隻是暫時的,有天她會記起你來,她愛的人是你。你不能逃避,你不能真把自己當做她的父親!”
“我給她完整的父愛,你給她完整的愛情,我希望你們會結婚,我在教堂挽著她,將她交給你,我會很放心。這是最好的結局,你愛她,就該爭取,知道嗎?”方卓昂說完這番話,他全然不顧自己的心痛。
他走進病房,聽到她清脆的聲音喊他:“老爸,你過來,我和你有事要說。慶瞻,你不許進來,我要和我爸爸說悄悄話。”
“好,老爸洗耳恭聽。”他坐在她身邊。
“老爸,你會反對我談戀愛嗎,我似乎喜歡上了一個人。”她羞澀地說,臉頰紅了。
他爽朗地笑了,哪怕內心早已刺痛得翻江倒海。
“我喜歡慶瞻,我覺得他也喜歡我,隻是他不主動說讓我做他的女朋友,總不能我去主動吧。”
“那老爸幫你探探他的話,好吧,我的小綠葉這麼人見人愛,他高興都來不及呢。”他眯著眼笑,眼角有深深淺淺的魚尾紋。
“謝謝老爸,瞧瞧你的白發,又多了噢,胡子也不刮掉,你真是我的老——爸!”她調皮地說。
她有了喜歡的男孩子,擁有好的歸宿,他替她高興。
那一天,天氣晴朗,陽光正好。
程慶瞻抱著一束玫瑰花,動情地說:“蘇綠,做我的女朋友吧。”
她笑靨如花,抱著那束玫瑰咯咯直笑。
“我記得我以前是個結婚狂,總想著到了法定的結婚年齡,就把自己嫁出去,也不知道是誰讓我這麼迫不及待要把自己嫁出去。”她撫弄著玫瑰花瓣。
“如果你願意,我隨時都可以娶你。”程慶瞻牽起蘇綠的左手手背,輕輕一吻。
方卓昂在醫院的走廊窗戶處,抽了很久的煙。
幾年前,他開玩笑說,將來有天她要是找到了很好的男孩子,他會給她準備豐厚的嫁妝,把她風風光光嫁出去。
一語成讖。
他想想,不能用一語成讖來形容,這並不是不幸的事,看她幸福,是很美好的事吧。
從窗戶的反光裏看自己,至少蒼老了十歲,從三十多歲直接成了四十多歲的樣子,他這樣老了,難怪她篤信他是她的父親。
程慶瞻才能給她更長遠的幸福。
蘇綠出院之前,張恩讓來看望了一次,聽方卓昂說蘇綠選擇性失憶。
張恩讓拿出一張印有張言瑜照片的報紙給蘇綠看,問蘇綠認不認識照片上的女人,蘇綠搖了搖頭。
隻有張恩讓知道,蘇綠不僅忘了方卓昂,還忘了張言瑜。
她忘掉了生命中最親密最在意的兩個人。
深愛的男人,親生母親。
出院之後,蘇綠暫住在方卓昂的房子裏。
他湊了一些錢給程慶瞻買房子,起初程慶瞻還拒絕收下錢,他說,就當是自己給女兒的嫁妝。
“我老爸給你,你就收下吧。老爸最疼我了,老爸,我長大以後還聽你的話,我是你的心頭肉噢——”她挽著他的胳膊,柔情蜜意的眼神望著程慶瞻。
房子交付之後,開始了裝修,蘇綠每天和程慶瞻都在新房裏奔波著,一起裝修設計著屬於自己的小天地。
2011年的4月,蘇綠收到了一封來自加拿大的信,是周丹娜寄來的。
蘇綠:
當你打開這封信,我已不在世上了。
這句話作為信的開場白,是不是充滿了戲劇性,你一定以為我在模仿電視劇的口吻來作弄你。我沒有,我真的要走了。
你還好嗎?和方卓昂在一起,幸福嗎?
一定很幸福,對不對。
你會問我,我是怎麼死的。
在你見到的時候,我就是子宮癌晚期了,每次肚子痛,我都說,是痛經,我堅持不切除子宮,是因為我想在死前,給何修年生一個孩子。也許你會說,孩子一出生,沒有媽媽會很殘忍,可我真的不想就這麼什麼不留下,就靜悄悄死了。
我好愛何修年,他不愛我,一天也沒愛過我,我此時甚至在想,過幾天我死了以後,他會不會哭。
我對你說過,總有一天,你會知道這個男人有多愛他的妻子,而我,是最好的證明。
從他接近我,資助我媽醫藥費開始,他就是有計劃的。RH陰性血,我和她妻子的血型,是一致的。他知道我得了這個病,就把我養在了身邊。
他妻子的肺部已纖維化,如果不換肺,最終會呼吸衰竭而死。
所以,你明白了,為什麼他不讓我抽煙喝酒,給我買燕窩潤肺,他在意的,是我的肺,是可以挽救他妻子的肺。
最後一次見你,我已經接受了一次化療,他本來是不想我化療的,怕對肺有不好的影響,好在,癌細胞沒有擴撒到全身,我的肺很健康。如果繼續化療,我可能有多活幾年的機會,但她的妻子等不了了,她的身體,比我還虛弱。
我放棄了接下來的化療,跟隨他和妻子去加拿大,做肺移植手術。在國內,非親屬關係,是不可以做肺移植手術的,加拿大這裏,有最好的醫生和設備。
你是不是想說,周丹娜,你真是個傻逼。
是啊,我真的好傻,明知他不愛我,可我還是想盡最後的微薄之力,給他帶來快樂。我的身體這麼虛弱,還有三天做肺移植手術,是肯定不能活著走出手術室了。
我一點兒也不後悔,因為我愛他,遠高於我的生命。
寫這封信,我花了一個星期,原諒我沒有向你親口說再見,原諒我醜陋不堪的字跡,蘇綠,你是這世上唯一一個說我是個好姑娘的人。
謝謝你,在我短暫的生命裏,留給我那麼多溫暖。
蘇綠,我會在天上祝福你。
——周丹娜 絕筆
蘇綠看完信,痛哭一場。
她為什麼沒有早一點看出來周丹娜得了重病,如果她勸一勸,也許周丹娜會接受治療,就不會跟著何修年,傻傻在加拿大,把自己的肺捐出來救心愛男人的妻子。
奇怪的是,周丹娜為什麼在信裏說這句話——你還好嗎?和方卓昂在一起,幸福嗎?一定很幸福,對不對。
她和她老爸當然在一起,怎麼像問戀人之間的事一樣,
程慶瞻見她哭了,給她遞來紙巾。
“誰的信,怎麼哭成這樣子。”
她趴在程慶瞻的懷裏哭。
“慶瞻……房子裝好了後,我們結婚好不好,人生有那麼多的生死離別,我好害怕……”
“好,我們結婚。”
盛夏。
蘇綠在房間裏收拾著東西,準備從方卓昂的家裏搬走。
“老爸,快來幫我頂著包,我快被壓得喘不過氣了!”蘇綠在房間裏大喊。
方卓昂忙跑進房間,接過蘇綠手裏沉重的包,這些都是她過去的舊東西,她一件件翻找。
“婚紗店打電話讓我去拿婚紗,給你定製的純手工婚紗,終於做好了,我去取。”他說。
“我知道,我和你一起去吧,這樣我還可以試一試,看哪裏的尺寸不好,還能改一改呢。”蘇綠繼續找著什麼。
“你想找什麼東西,告訴我,我幫你找。”他問。
“我記得我有一個很大很大的包,是空的,我拿著裝婚紗。”
“別找了,婚紗店會包裝好的,不用自己帶包。”他笑,看她找的滿頭大汗。
“老爸,你真煩,我就是很想找到那個包,粉紅色的,放到哪裏去了呢。”她四下翻找,終於在一堆書籍報紙下麵找到了那個包。她很愛惜地拍拍灰,抱在懷裏。
“我們出發吧!”她開心地說。
在婚紗店,看她穿著量身定做的婚紗走出來,那樣美,他看得眼眶濕潤。
“老爸,舍不得你的寶貝女兒出嫁吧,放心,我會常回來看你的,我的生命裏,老爸是排在第一的,慶瞻排第二。”她甜美的笑容,是世上最美的新娘。
婚紗尺寸都正好,不需要再改了,她將婚紗裝進自己帶來的粉色大包裏,很沉重,方卓昂幫她提著。
蘇綠挽著方卓昂的手走出婚紗店。
車停在對麵的地下停車場,炎熱的天氣,他怕蘇綠熱到,就說:“你在這兒等我,我去對麵取車,開車過來接你,婚紗就放這兒,你不許動。”
“我很快就回來,乖乖等我。”他不放心,補充著說,朝她眯眼微笑。
他笑起來,還真是個英俊好看的老男人啊。
他讓她坐在路邊一棵老銀杏樹的樹蔭下。
她乖乖點頭,看著他過馬路,她覺得真幸福呀。
她打開裝婚紗的包,手在裏麵無意間摸了摸,碰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她一看,是包的內層一個小小的拉鏈膽,她打開拉鏈,從裏麵拿出一支錄音筆。
她按下了播放的按鈕。
裏麵的錄音傳了出來。
她說:你真的做我一輩子的老爸,看著我嫁給別人,還給我準備嫁妝嗎?
他說:如果你嫁給一個很愛很愛你的男人,我會考慮給我的女婿壓歲錢,也包括你的嫁妝,我會發自內心無比真誠地祝福你,祝你幸福。
她笑笑說:謝謝你,老爸。
“方卓昂,你愛我對不對,不就是十二歲嗎,為什麼你沒有勇氣麵對,你等我啊,等我一到法定結婚年齡,我就嫁給你!”
“蘇綠,我愛你,我想你幸福,將來,就算你愛上比我年輕,比我更適合你的優秀男孩子,我也不會後悔我愛你。”
這支錄音筆,讓過往種種的記憶,全部被打開了。
她一邊聽一邊哭。
“傻瓜,怎麼這麼傻,你真的甘心做我的老爸,把我嫁出去嗎,差點就被你騙了……”她抽噎著,坐在路邊,癡癡看著馬路對麵,等待他的車駛出來。
“我要告訴他,我全部都記得了,我要嫁給他,不是程慶瞻,我要嫁給方卓昂。”她抱緊了婚紗。
十餘分鍾過去了,他的車才遲遲而來。
她激動地站起來,拎著婚紗,看他朝她走來,隻是臉色有些不對,手捂著胸口。
她剛想開口說方卓昂,我全記起來了,我愛的人是你!
隻是沒等到她說出這句話,方卓昂就倒在了她麵前。
“卓昂,你怎麼了,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我全想起來了,我們相愛,我們不能失去對方……”她摟著他的頭,看他臉色蒼白,高大的身軀倒在地上,沒有氣力。
他捂著胸口的手,很快就被湧出的鮮血染透了,白襯衫上,迅速一大片鮮血。
蘇綠把他抱在懷裏,用手堵住出血的地方,哭著說:“不要再流血了……不要再流了……卓昂,我好怕,不要離開我。”
她沾滿鮮血的手,顫抖著撥打120電話。
他沒有再睜開眼睛。
“為什麼,為什麼這樣對我,我剛想起你,你就倒在我的麵前,我還有好多話要對你說……你起來……卓昂,你起來……你起來啊……”蘇綠撕心裂肺的聲音。
圍觀的人,報了警。
如果有一天我離開這個世界,希望在最後一刻擁有一種魔法,把我從你的記憶中刪除,讓你忘記我曾經在你身邊走過,忘記我的一切,因為我不要你的餘生是在對我的思念中度過。
這是方卓昂最後的心願,臨終前,他聽到她的慟哭,她的呼喚,他多想她沒有記起來他。
凶手在行凶後四個小時就被捕了,是金波的兒子,那個因方卓昂的指證縱火罪致人死亡被判入獄的金波,是他的兒子,在停車場等候,伺機作案。用一把鋒利的匕首,迎麵直刺方卓昂的心髒部位,立刻拔出刀,逃離現場。
難以想象,在心髒中刀之後,方卓昂忍著劇痛,堅持開車來到蘇綠的麵前,他走的時候對她說了,要乖乖地等他,他很快就過來。
那把刀刺入心髒後,因為立刻拔出,傷口暫時合攏,隨後,心髒的收縮,使鮮血迸出。
最後搶救方卓昂的幾位主治醫生,都不敢相信,一個心髒被刺中成這樣的人,是怎樣的毅力支撐著,可以開車過馬路,還走了一段路,要忍受怎樣的痛楚。
她在等他。
所以,他撐著到死,也要見到她。
他連一句遺言都沒有留下。
他死去的那個晚上,蘇綠整夜都坐在他身邊,她整個人,瞬間垮了。
八寶山殯儀館。
方母暈了過去,被抬去了醫院。
整個追悼會,蘇綠都在鎮定地主持大局,她念著親自為他寫的悼詞,她稱自己是他的未亡人,她以他妻子的身份為前來參加葬禮的人還鞠躬禮。
她沒有掉一滴眼淚。
直到,火化的那一刻。
他的遺體將要被推入火化爐,她的堅強徹底崩潰瓦解了,大哭著趕走了兩名火化工,瘋了一樣抱著他的臉,冰涼的臉,他下巴上的胡須,是她給他刮幹淨的。
還有這一身西裝,也是她挑選的。
他的眼睛緊閉,沒有溫度,她心痛得像是胸腔都裂了開來。
他再也不會朝她笑了,再也不會喊著小綠葉,再也不會把她擁在懷裏。她深愛的這個男人,很快,會成為灰燼。
這是他們最後的一眼,此生往後的日日夜夜,她永永遠遠再也看不到他了,再也不能輕撫他的臉。
世上唯一最愛她的男人,將消失成灰。
他不會再出現在她生命裏。
她跪在地上,長久地撫摸著他的臉龐,這一生,再也遇不到他了。
這就是老天給他們的結局。
當火化工叫來了程慶瞻和蔣森,讓他們把她帶出火化間的時候,她發瘋一樣哭號尖叫,死死跪在地上,雙手牢牢拉著火化爐,手指甲深深掐入手心裏的皮肉。
像是死亡沒有帶走他,此刻的火化,才是真正離別的開始。
她被程慶瞻和蔣森硬拖了出來,她像是要被奪去了命一般,拚死掙紮,她哭喊著說:“你們放開我,我要殺了你們……求求你們放手,我再看他一眼,就看一眼……不能燒……把我和他一起燒了吧……”
他被推入火化爐,瞬間,火光燃起。
“蘇綠,你冷靜點,他死了,他回不來了!”蔣森哭著說。
“沒有……沒有啊,他沒死……還救得活,醫生說還救得活……”蘇綠隻是重複最後一句話。
那天之後,蘇綠就沒有再說過一句話,她失去了聲音,對外界完全沒有反應,如同失去生命了一樣。
她每天都會去方卓昂最後讓她等他的那棵銀杏樹下,等著他。有時會穿著婚紗,坐在樹下,整整坐一天。
蔣森和程慶瞻把她帶回去,她還是會偷跑出來,跑到這棵樹下,傻傻坐著。
無論刮風下雨,她都坐在樹下。
打雷的天氣,有路人看到她坐在樹下,就報警,警察來了,也拿她沒有辦法,最後隻好將那棵銀杏樹周圍五米範圍做了高高的柵欄。
她就坐在柵欄旁邊等著。
不說一句話,從早坐到晚。
蘇綠被診斷出,輕微的精神分裂,並有嚴重的抑鬱症。
程慶瞻做過努力,想把她關在家裏,但隻會讓她更加瘋,也許讓她坐在那裏等,她會好過一些。
她中午就坐在樹下,吃程慶瞻送來的飯。
天快黑的時候,她會跟著他回家,第二天再來。
周而複始。
周圍的人,都知道那棵樹下,有一個女孩子,每天都等在那裏。
2012年5月。
距離方卓昂去世,已經一年了。
一個清晨,蘇綠仍像平時那樣,坐在樹下,她的麵前,來了一個女人,牽著一個兩歲左右的漂亮男孩。
這個女人在蘇綠身邊坐在,對小男孩說:“快,喊幹媽。”
“幹媽——”孩子奶聲奶氣地喊。
蘇綠的淚,無法控製地落下。
“蘇綠,別再等了,他已經死了,不會回來了。你哭出來吧,我知道你沒瘋,你是在懲罰你自己。你還記得那次你割腕自殺嗎,你答應過他,你會好好活著。你這副樣子,他若在世,看到會多心痛多失望!你應該振作,去完成他沒有完成的心願,而不是裝瘋賣傻,坐在這裏等一個死去的人!”
蘇綠抱著自己的腿,放聲大哭。
“幹媽,不哭,寶寶抱抱你。”
“艾細細,你告訴我,我還能為他做些什麼……”
一生太長了,從未發覺一生是這樣的長。
蘇綠離開了北京。
大概,餘生,都不會再回到那座城市。
同心一人去,坐覺長安空。
沒有方卓昂的北京,是一座空落落的城市。
一年後。
加拿大的小豬灣。
蘇綠坐在一條漁船上,靜靜等候黃昏,遠處的燈塔亮了。她在燈塔郵局,寫了一封明信片,投遞出去,也許這封明信片的收信人,永遠都收不到。
明信片上寫著:
卓昂爸爸,你在天上,好嗎?這麼多年來,我有沒有到過你夢裏。我來到了小豬灣,這裏的人很寧靜,我看到了那座燈塔,它照亮了我,我在這個燈塔郵局,給你寫信。
我愛你。
春天應很美,你若尚在場。
她從包裏,拿出一疊照片。
她在非洲草原上,摟著一隻雄獅露出燦爛的笑容,身後的母獅虎視眈眈。照片的背後寫著:卓昂爸爸,我摟著雄獅,你吃醋嗎,哈哈,我身後的母獅很生氣。
她在海西第一跳,從幾十米的空中一躍而下。照片上寫著:曾以為來這裏,我們會相擁著一起跳下去,在我縱身一躍的那刻,卓昂爸爸,我看見了你的笑臉。
她在珠穆瑪朗峰,紮著標準的馬步,全身登山裝備,英姿颯爽。卓昂爸爸,你看我帥不帥,是不是很爺們。
“流浪動物收容站已經成立了,第一批就收養了很多小動物,我看著它們,我在想,你把我撿到你身邊的時候,是不是就這樣的目光望著我。”
多少年後,即使沒有人記得他們相愛過,但那些愛仍舊存在。
你花光畢生的精力去愛過那個人之後,這一生,還會不會再愛一個人,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