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4章 有喜(1 / 2)

蘇言在清清淡淡的龍涎香醒來,身下的被褥雖柔軟卻與原先的居所截然不同的觸感,以及滿口的苦澀藥味,先前的記憶漸漸回籠。

她想起自己服下一顆“還原丹”後,腹中劇痛,在蕭霖跟前吐血昏迷,繼而被他帶離了冷宮。

鼻息裏盡是隻有帝王才能用的熏香,此處定然是君於遠的承永殿了。

想必師傅帶著她從天而降,不但驚擾了君於遠,還得嚇壞了一幹禦醫。

蘇言不著邊地想著,微微一動,手腳無力且沉重,絲毫抬不起來,禁不住低低地呻吟一聲。

她暗自心驚,毒素難道已經開始侵蝕自己的四肢了?

聽見蘇言的低吟,一人迅速靠近,在她耳側輕聲安撫道:“言兒,譚禦醫剛剛替你針灸完,手腳酥麻,暫時還不能動。”

“皇上……”她張了張口,喉嚨幹澀,聲音像是被物事碾過般沙啞難聽。

君於遠倒了一杯溫水遞到蘇言的唇邊,單手略略托起她,睇著那毫無血色的雙唇一點點地濕潤,迫不及待地吞咽著,水杯很快便見了底。

“我睡了多久?”蘇言皺起眉,全身上下不聽使喚,連坐起這樣簡單的動作都使不出勁來,實在令人惱火。

“七日七夜了,若言兒再不醒來,太醫院禦醫就該換一換人了。”君於遠說話時眯著眼,俊顏不見怒意,深知他性子的人,都知曉他這是暴怒的前兆。

一幹禦醫圍著蘇言已經七日,又是灌湯藥,又是把脈,又是針灸,一番折騰下來人卻還沒醒,他要這些庸醫作甚!

“皇上,臣妾這是怎麼了?”蘇言倚在他的身上,心下疑惑,她為何突然吐血,莫不是開始毒發了?

君於遠沉默了,似是有些矛盾,又有一絲猶豫。

蘇言感覺出他思緒的變化,淡淡道:“皇上,臣妾有權知曉這身子的狀況。”

他低低地歎息著,語氣夾雜著一股說不出的無奈:“言兒總是如此……也罷,李唐,宣譚司浩進來。”

老禦醫連日來時刻候在殿外,就怕這位皇後娘娘有絲毫不測。日夜提心吊膽,他麵容憔悴不說,幾天之內還蒼老了許多。

隨著李唐踏入殿內,譚司浩顫顫巍巍地跪下。

君於遠不耐地抬了抬眼皮,冷聲道:“譚禦醫,七天已過,你跟朕和皇後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譚司浩驚得趴伏在地,皇上寬限他七日之內尋出緣由,如今隻得一五一十地坦然道:“回皇上,皇後,臣下已尋出娘娘忽然毒發的藥引。”

他從袖中小心翼翼地取出瓷瓶:“正是大內聖藥‘還原丹’。”

君於遠雙眸微眯,神色盡是不信:“譚禦醫,明國的解毒聖藥,什麼時候居然成了殺人的毒藥了?”

被新帝一瞥,譚司浩嚇得額頭幾乎要貼在地上,顫聲道:“回皇上,聖藥無毒,可卻是能引起娘娘毒發的藥引。”

“言兒的病,素來隻由譚禦醫經手。以卿之言,莫不是你從中動了手腳?”

君於遠聲音驟冷,老禦醫高呼冤枉,頻頻叩首,“咚咚”作響:“臣下以性命擔保,對皇上盡忠職守,從未有半點異心。”

新帝還待發怒,卻被一雙柔軟的小手壓下了。蘇言安撫地握住了他的手,語氣平淡:“皇上,聽聽譚禦醫的解釋後再作決定也不遲。”

君於遠不語,顯然是默許了她的話。

譚司浩心下感激,急忙辯解道:“老臣一直以來全權負責娘娘的鳳體康健,不敢有絲毫怠慢,煎藥亦不敢掉以輕心。隻是身邊有一藥童料理瑣碎之事,平日乖巧伶俐,做事有條不紊,性子也是沉穩,卻沒想到一時鬼迷心竅……”

他連聲歎氣,譚家子孫雖說不少,能接下自己衣缽的卻並不多。藥童出身貧寒,打小聰慧,譚司浩將他帶入宮中多加照顧,也是有讓他繼承的意思。

沒想到,藥童居然被錢財所惑,做出這般害人害己的事來!

“臣下罪該萬死,過於信任藥童,沒注意到他在藥罐中動了手腳。”譚司浩的額頭叩在堅硬的地上,藥童已咬舌自盡,死無對證。他一人身死不要緊,若連累了譚家上下,隻怕去了黃泉地府,也要自責不已。

君於遠目光如箭,幾乎要在不停叩頭的老禦醫身上戳出幾個窟窿來。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欲對蘇言不利,而自己竟然絲毫沒有察覺?

闔上雙眼,君於遠心緒複雜難平:“譚司浩,說下去。”

老禦醫叩得滿臉猩紅,虛弱地道:“藥童下的那藥無色無味,是以臣下並未盡早察覺出來。老臣懷疑,藥童還將臣下數月來為娘娘寫下的藥方告知他人,這才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毒素,欲置皇後於死地!”

不然,起先蘇家主母秦顏下的慢性毒,以“還原丹”之效又如何會引起毒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