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你的一米陽光就可以將我照亮(3)(1 / 3)

那些日子,她的眼瞼總有些發暗,像罩著陰影。他想要哄她開心,於是每天去水果攤買一堆水果,用刻刀在水果上刻一些當時流行的勵誌語,當然最後總不忘加一句:雖然“她”很可愛,但請不要不舍得吃掉他。然後第二天起個大早,做賊一樣來到教室,偷偷塞進她的抽屜裏。接下來的一天緊張兮兮地偷看她的表情,但她臉上卻是淡定,讓人猜不透心思。

當時願望很簡單,這樣一直對她好,一直到他不能為止。可是沒過多久,他家要搬了。

他想他不能這樣就從她的生命裏消失,所以,快離開的日子裏,他每天每時每刻都在寫信,他的筆像是機器貓的萬能筆,詞語不待呼喚就自動呈現,筆端跟不上思緒,思考顯得多餘。走的那一個中午他把每一張紙折成紙飛機,一架一架地從他的窗口飛進她的窗口。可他就是沒有勇氣在落款上寫下他的名字。

那天中午,他離開了上海,再也沒有見到她。

他不會知道,他暗戀的她心裏也有一個故事。

她有一個和天下所有的母親一樣望女成鳳的媽媽。媽媽一直教她:要好好讀書,考上好大學,找個好工作,那媽媽就放心了。

她也明白貼著大地行走才是最穩妥的選擇,所以一直按媽媽的要求去做。一切都是那麼自然,不作抵抗的成長容易得就像江河歸附大海。

媽媽不太喜歡她和弄堂裏的孩子們玩,但她也並不孤單,因為她喜歡看書,在月光和台燈下看書。月光在花窗簾上的影子,總是溫存而美麗的。每逢到無雲的夜,那月光會將屋裏映得透明,不是白日裏無遮無攔的通明,而是蒙了一層紗,婆婆裟裟的通明。

那會兒,父母還是相愛的,這種歲月安好的生活是她喜歡的。但是,成長的形態從來都不是單一的,自從上了高一,一切都變了。她很難相信,為什麼原本如此相愛,說要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兩個人會撕破喉嚨,眼紅耳赤,互相謾罵對方。

兩個曾經同床共眠的人吵起來是最可怕,因為他們彼此知根知底。

青春的顏色都是快樂的,即使是黑白色。

她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吵架,她以為是她不夠好,因此她更加認真學習,幫著媽媽幹家務。那個晚上,他們在樓下又開戰了,聲音開始是你一句,她一句,後來傳來敲打聲,最後在像原子彈爆炸似的“砰”聲中歸於寂靜。她在王朔的《看上去很美》

中,哭得泣不成聲。

當時,她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決定要離開人世。她計劃明天就去買安眠藥,逃離到沒有爭吵,隻有祥和的世界-天國。

但是第二天,她來到學校,打開桌兜,竟發現一隻蘋果,蘋果上刻著字-她到現在還記得那一句話:青春的顏色都是快樂的,即使是黑白色。

她的心好像在刮十三級台風,但是卻佯裝麵無表情。那個蘋果她一直沒吃,到現在還留著,蘋果好像敲醒了她的腦袋,她笑自己傻:她連死都不畏懼,那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以後,她每天都能收到刻著句子的水果,各式各樣的,她好像嚐遍了全上海最好的所有的水果。其實,她很想知道那個人是誰,她也曾很早來到學校,可那個水果總是比她早。一共302個,她數得清清楚楚,每一個水果上都有一句:雖然“我”很可愛,但請不要不舍得吃掉她。

但是,有一天,她的書桌裏沒有了水果。但當她回到家,她發現的房間裏全是紙飛機,一共18個。每一個上都寫著好多好多話,沒有落款。也是在那天下午,她從媽媽口中得知:她對門的同學搬家了。

那一刻,她想她知道是誰了。

她知道她已經喜歡上了那個送水果哄她開心的男孩。那天下午,她奔走在上海的弄堂裏的陽光中,她似乎看見她的倒影遊弋在她走過的日子。她試圖去抓住那些日子,但無濟於事。

後來,父母離婚,她也搬離了弄堂。這些年她不是沒有動過找尋他的念頭,但是每當她的腦海裏滋長出這個念頭,她就會馬上把它壓下去,壓得像細菌一樣小小的。因為過去所有的一切都在慢慢離開,無論悲哀的還是美好的。

生命中那些最美好的體驗必定也是最無奈的,它們缺乏世俗的對應物,因而無可避免地會被世俗生活的潮流淹沒。那些往事曾經如此貼近,可現在卻已無法擁抱。當年她不是立意要錯過,可畢竟她還是丟失了他。

畫個圈,回到起點

茶煙裏

蘇君陽:

見字安。

去年的六月,已是匆匆,打馬走過,我的青春。

而那個結局,任是時光也無法改寫。

我落榜。

還記得,那天,陽光穿梭枝丫,在樹影間流連婉轉。

那一年,那片紫藤花下的光榮榜旁,你穿著白襯衫站在人群裏,接受著周圍同學一個接著一個的“恭喜”。

其實很早的時候,我便在網上查到了自己的分數,離理科的二本線差了四分。

那個光榮榜,其實與我無緣,家裏的氣氛,從考完估完分數的那一刻,便不再平靜,每一天,我都在一個連著一個噩夢的光影裏掙紮著,徘徊著,很久,看不到邊際。

媽媽是一中的老師,她對於我的要求,起碼要是國內一所985或者211的高校,而我連二本線都不夠的分數,她在同事麵前怎麼拿得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