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曾經幻想的所有場景都沒有實現,你像從前一樣喊我的名字,隻有你能喊出的那種味道讓我沉迷。我停下,看見你,沒有眼淚,沒有歡呼雀躍,就隻是靜靜地走回到你的身邊。我不知道要用什麼樣的語言來複述當年的難過,你的不告而別,你的杳無音信……
我沉默的時候也可以像一顆棋子,由著你賦予我所有的言辭。
於是,一切作罷。我才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我們的船,錯開來,駛向彼岸,在擱淺的時候才發現,從前認定的“渾然天成的交集,錯過多可惜”,也不過就是年少時被美化的記憶交代的錯覺。如果我不去固執,是不是我錯過的奮鬥,還會遊回到我的手中呢。
我記得的那時花開,那一季最美的色彩,我知道我不會再辜負誰,這個世界,用最多的愛包容起現實的人生!
愛情信使
侯擁華
十八歲那年,我高三,做了一件異常荒唐的事情-答應鄰班一個男孩子,給一個女孩子寫情書。這是我平生第一次,給一個女孩子寫這樣的文字,心裏忽然有種莫名的難以抑製的激動。
那天,是林峰的生日,我們逃了晚自習,跑到校外一個位置偏僻的小酒館對飲。半斤牛肉下肚,一斤二鍋頭入腹後,兩個人已經醉得一塌糊塗。是一路高歌搖搖晃晃進的學校的吧,還在男生廁所裏吐得滿地狼藉。
分手的時候,我和林峰已經多少有些清醒。林峰忽然對我說,兄弟,幫哥哥一把!
我說,什麼事兒?你直說吧!
幫我給你們班那個叫子君的女孩兒,寫封情書,就說我喜歡她。林峰說的時候,目光中帶著幾分乞求。
我一拍胸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第二天上課的時候,我被班主任罵得狗血噴頭,耷拉著腦袋站著,無地自容。
班主任罵累了,示意我坐下來,我抬起頭看見前麵有個女孩兒回頭望了我一眼,目光中有同情,也有不解。那個女孩子就是子君。
雖然有些荒唐,我還是決定幫助林峰。因為我們是死黨,他曾經為我打過三回架,挨過學校兩次處分,被記大過一次。
幾乎整整一周,我都沉浸在如何應付林峰的那封情書之中。我坐在位置上偷眼觀察著眼前這個讓林峰意亂情迷忘乎所以的女孩兒,才發現她總喜歡用左手理一理耳際的頭發才會低下頭看書,秀麗的長發就在她抖手的一瞬間,很自然地垂在肩頭。盛夏的時候,她總是穿一身純白色的公主裙,美麗的像個天使,而現在,一身有些紮眼的天藍色羽絨服,讓你有種看見藍天的遐想。她上課回答問題的時候總習慣先沉默一下,然後再輕聲細語地說。她羞澀,純潔,淡雅得讓我驚歎。至此,我才發現班裏還有一位與眾不同的女孩兒這麼美麗地存在著。
課餘的時候,我到學校的圖書館裏找關於書信的書,我甚至還找到了馬克思的《給燕妮》進行研讀。
在做足了功課的前提下,又經曆了林峰的三次催促後,周末回家的半天休假裏,我開始了平生第一次情書寫作。
我把自己反鎖在的小屋子裏,謹慎地拉好窗簾。從書包裏取出林峰買的彩色信紙,挑選出兩張印有金喜善笑臉的淡藍色的紙張。躊躇了許久,才顫抖著下筆。
我沒有打草稿,心中已經有了經過反複推敲的措辭。在顫抖著落筆的一刹那,我忽然嗅到了彩色信紙上輕輕飄散出來的淡淡薰衣草的清香-我想,那或許就是傳說中的,愛情的味道吧!
終於在換掉一張滴了濃重墨跡的信紙後,才開始順利地用流暢精美的小楷,一筆一畫,慢慢書寫。我聽見鋼筆尖在有些硬澀的紙張上畫出好聽的,沙沙聲。本來計劃是一蹴而就的,可母親來敲過三次門。我停下筆,說好煩人,人家在睡覺呢。
於是,母親安靜地走開。不算太長的內容,那天,我竟然足足寫了一個下午。在夜幕降臨的時候,母親喊我出來吃飯時,才剛剛竣工。
我的那些秘密,母親應該不會發現吧,去洗手間的時候我忐忑不安地想著。在水龍頭邊攤開雙手要觸水的一刹那,我發現我的掌心,浸滿了汗水。這時,我看見了鏡子裏的自己-一個曾經渾渾噩噩什麼都不懂的小男孩兒,已經長成了一個臉上布滿青春痘,嘴巴上冒出來細細絨毛的小青年,而眼睛裏流露出來的,是逼人的光芒。
第二天大課間的時候,我從出操的隊伍裏溜出來,跑到廁所,然後兜一個大圈子跑回空無一人的教室。我將那個裝在大白色信封裏的情書,夾在子君一個厚厚的筆記本中,然後放回到她抽屜裏觸手可及的位置上。
整個中午,我不敢抬頭看她,生怕她從我那不斷張望的眼神中發現什麼千絲萬縷的聯係。
可是,我實在是想知道她發現那封信後,臉上究竟會表現出怎樣的表情,是羞澀,是快樂,還是歇斯底裏的憤怒?於是,後來的兩節課,我幾乎是在混沌中度過的,在想看與不敢看中苦苦掙紮,後來連放學鈴聲響了都沒有覺察。我呆板地坐在自己位置上,等抬頭再看她時,她已經在走廊裏和同學小聲說笑了。我終於確定她沒發現那封信,有一些驚喜又有些失望地站起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