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聽見花開,一季陌上香(1)(3 / 3)

下午放學值日,我看見了撕成碎片的散落一地的藍色蝴蝶。它們那麼憂傷地躺在那裏,像是等人過來認領。

天要黑的時候,我見到了迫不及待了解情況的林峰。他一臉問號地看著我,希望從我麵部表情中讀出最新的“氣象資料”。我還未開口,他就先失望地垂下頭。怎麼樣,是不是不太好?林峰深吸一口氣仰起頭問我。

林峰的話讓我很輕易判定,子君一定沒有按信中所寫的赴約。我點了點頭,把他領到學校後麵那個大垃圾池旁邊,指著僅剩的幾片藍色紙片,對他說,看見了嗎,這就是她的反應。林峰忽然就蹲下身,把頭深埋在兩腿間。我看見他的雙肩在劇烈上下抖動。當他仰起臉再看我的時候,淚水已經淌了一臉。我伏下身,輕拍他的肩膀。

下麵還要我怎麼做?

在陪他走過一段漫長的林蔭路後,我轉身問他。他沒有回答,從懷裏掏出了一根香煙,猛烈地吸著,仿佛要將所有的悲傷都吞進肚裏。

在林蔭路的盡頭,我們都停了下來。他將煙頭摔在地上轉回身,惡狠狠對我說,寫,繼續寫,直到她出來見我為止。寫一封給你50塊稿費,我就不信邪!

從沒想過替別人寫情書還有稿費賺,高三的第二學期,我每個月都會從林峰那裏得到他強塞到我手裏的錢。每周我按照林峰的要求照例寫一封情書悄悄“給“子君。隻是奇怪的是,那些信再也沒有了蹤跡。整個高三,子君始終沒有對林峰表示出一丁點兒的意思。

後來,我曾領著林峰在漆黑的夜裏將學校那個唯一的大垃圾池翻了個底朝天,依然沒有發現關於情書的一絲蹤跡。

那些寫給子君的情書,應該全部都石沉大海了吧。

子君依舊那樣風塵不染,我行我素地學習。如果硬要找出些變化的話,就是林峰心中那團熊熊燃燒的烈火正一點一點熄滅。而我,也因為過度關注一件事情和一個人,患上了臆想症。

大概是高考前離校的最後一個星期,林峰約我出來。他把雙手放我的雙肩,很認真地說,兄弟,辛苦了,到此為止吧。

我明白他的意思。但那天晚上,我還是偷偷跑了出去,深夜,借樓道裏灰暗的燈光,寫完了高中時代的最後一封情書。

第二天,我因為過度疲勞頭痛得厲害,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因此錯過了高三唯一的一次體育課。當其他同學在操場上歡呼雀躍地跑的時候,我用僅剩的一絲氣力,將最後那封情書夾在了子君的筆記本中。

那天傍晚,我吃了藥才爬起來,跑到後操場散心。

月亮升起來的時候,我看見操場上,許多對“地下情侶”開始明目張膽地牽著手散步。這時,我也看見了子君-獨自一人慢悠悠地走著,像在等待什麼人。

當夜的大風從前方猛烈吹來的時候,我看見了子君的長發在我眼前舞動。

你是不是喜歡我……那些情書,我看了……其實,我也喜歡你。

那天,子君橫在我麵前的路上,低著頭,背對著我,淡淡地說。她一個字一個字,氣若遊絲地吐出來。

我忽然淚流滿麵。

高考的結果讓所有人都感到震驚-重點穩拿的我,最後也隻上了一個不算太好的二本。

平時格外努力但不出色的子君,竟然和我並駕齊驅。而林峰,名落孫山,歸隱還鄉了。

我和子君在同一所大學見麵了,開始了真正屬於我們的愛情。

春節放假回家,高中的同學替林峰抱不平,你是不是在那些寫給子君的情書上做了手腳?

我說,不是。

我告訴他所有的真相:我寫的第一封情書,子君沒有打開看就撕碎了-她不想在最後的關頭分心,而之後的那些她都把它們原封不動地封存了起來。而她真正開始讀的,是最後一封-那是唯一一封沒有落款的情書。她知道,寫那封信的人,就是我。

子君說,循著那最後一封情書,她開始一封一封地讀下去。

那之前的署名“林峰”的信,怎麼解釋?

她說,你寫的那些公開發表的小說,不用的也是筆名嗎?-我看過,因此懂你。原來,真愛無論怎麼掩飾,都無法逃脫愛的眼睛。

牽牛花,那朵深藍

淵查煙裏

陸婷婷最喜歡牽牛花蓊鬱蒼翠,盛開不絕的樣子,尤其偏愛那一抹抹深藍色。

牽牛花,又名朝顏。

而顧誠飛知道,陸婷婷這三個字對他有著魔法,是他心中開出的深藍淵,一朵一朵,雕在了他的心房上。

“哎,顧誠飛,今兒怎麼又是你當值?不是說學生會輪流,而且哪用得你這個大主席?”

顧誠飛正在等著他們報數,高二(3)班的文體委員跟他開著玩笑。

“嗯,職責所在。”顧誠飛應了一聲,隻是再一次清了清出操人數,在本子上寫下“53”

之後,便走向下一個班。

他的身後傳來文體委員的號令聲:“向右轉,跑步走!”

陸婷婷的班級,高二(4)班。

他到的時候,同學還正在集合中。

他往隊伍裏掃了一圈,隻一眼,便發現,人群中沒有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