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不知道,一次次找他問問題,一次次給他拾起落在地上的書,一次次偶爾回頭傻笑……都是因為他呀,因為喜歡。
現在,再怎麼回頭,也沒有了,隻有空蕩蕩的桌子。
黎金來收拾書包了,他說,大家努力啊,我們在大學相見。
然後,他把他的複習資料分給同學們。蘇淺顏一份也沒要。不是不想要,她是想獨吞,可是,看同學們蜂擁而上的時候,她就不想了,她不想與別人共享。
黎金走了,在甬路上,一個高大的影子,款款離去。
蘇淺顏終於還是忍不住了,跑到小院那棵槐樹下,倚著大樹,看花。潔白的槐花偶爾飄落,飄到她的臉上,把她臉頰上的淚,浸得發出香味來。
有多少次,在這槐樹下的相遇啊,其實那是蘇淺顏每一次徘徊等待的“偶遇”!
她低頭,看地上有不少的槐花已經被踩踏,貼在柏油路麵上,泛著淡淡的白。還有剛落的,很新鮮,朝氣蓬勃的,可是,它們很快也會被踩掉的。
黎金說,這槐花香太濃了,不喜歡。當時蘇淺顏聽了,沒有說話。因為她喜歡,她寫過作文讚美它,老師還在班裏讀過呢!她喜歡槐花的白,白得純潔,隱藏在綠葉間,不張揚,不妖豔,默默散發著香。然而,他卻說不喜歡。
黎金走了,蘇淺顏一下子沒了主心骨。以往,在教室門口她都會看看那個座位,而每次都有一張朝氣蓬勃的臉迎接她,那麼她就會很踏實地開始一天的學習。此刻,她多麼希望,黎金能來看看她,鼓勵她,然後說,你沒問題的。
可是,沒有,終究沒有,黎金在同學們的簇擁下,就這麼悄無聲息地走了。
沒有留下隻言片語。
蘇淺顏隻想哭。
蘇淺顏很明白,自己如果不努力的話,那個大學肯定是和自己無緣了。她開始努力,除了每天五個小時的睡眠之外,她所有的時間都在課桌前。
同學們說,蘇淺顏,你瘋了啊,虐待自己啊!
蘇淺顏笑笑,不說話,該怎樣還怎樣。當然,沒人能看到,她胳膊下的草稿紙上,重複又重複地寫滿了兩個字,不仔細看,幾乎看不出來的兩個字:黎金。
那是她累的時候,休息的一種方式。
三個月後,蘇淺顏終於如願邁入了大學的門檻。學校門口的鳳凰花,衝她笑著。她也笑了。
她到學校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黎金。
高考後的整個暑假,她都沒有聯係到黎金。黎金去旅遊了,而且很決絕的那種,沒有帶任何通信工具。聽同學們說,他要挑戰一下自己。
聽到這些,蘇淺顏心裏更不服氣了,不理人,還不理你呢。她就這麼莫名其妙地和自己較起了勁,生起了黎金的氣。
可是,她還是忍不住繼續找他。其實,她多想,黎金能來找她呀。
到底,她還是看到那個熟悉的影子。她的心開始狂跳。
黎金看到蘇淺顏表情很複雜,繼而又很開心的樣子,說,哥們兒,啥時候來的?怎麼不早說呢?
一聲哥們兒,讓蘇淺顏的心一下子掉到了冰穀,眼淚又差點來了。
早說,怎麼早說?找都找不到你!蘇淺顏看著有幾分黝黑幾分健壯的他,嗔怪著。
黎金嘿嘿地笑著,撓撓頭,說,好吧,有事說話,以後咱又在一條賊船上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