嶄新的大學的生活如約而至,高三時那段被瑣碎和錯亂填滿的時間,在現在回想起來,唯獨特別懷念的,是那時的生活還有那個熟悉的身影。
慢慢的,大學四年過去,雖然,有過很多次去那個城市的衝動,但是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擱置了。直到臨近畢業的時候,我才有勇氣與友人聊起深藏已久的心事。
“在那之後,你們就沒有聯係過嗎?”
“啊?沒有啦,他和我距離那麼遠。”
“你不知道嗎?他畢業之後已經到了北京工作了。”
“在北京工作?這個,我真的不知道啊……”
都聽說過時間是最好的傷藥,但是我們太過單薄的年紀恐怕很難理解這其中的力量。原來曾經以為會念念不忘的那個身影,早已經被我們埋藏在了某個盛開的時光,如同我們那時候高高紮起的馬尾一般,記憶深刻,卻在不知不覺中從我們的生活中消失了身影。
太多的思念和回憶讓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習慣了寫字,其實不需要太多華麗的詞藻,一樣可以寫出讓人在行裏字間產生畫麵感的故事,隻是這種故事寫出來,看得人必然不會好受。我們用自己記憶深處的片段填補著那故事當中殘缺的語句詞彙,最後將每一個字都變成曾經的年少輕狂。
於是在淚流滿麵的時候,我們終於明白這世上真的沒有月光寶盒,青春是無法逆流成河的悲傷。
自然,不是每一個少年都會擁有自己的單車年紀。更多更多的十八歲,更多記住的,是每天彌漫著悶熱和酸臭味的教室,那種把腦袋埋在課本的紙張當中才能夠隔絕的難聞味道。同學們都昏昏欲睡,以及筆尖在紙張上摩擦的聲音。
現在,依然沒有各居一隅的你們,還會不會想到那些喜歡過你的和你喜歡過的那些人,無關成就和物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軌跡,更多人隻是你年華中的匆匆過客。
假如時間能夠逆流,你是否會注意到那個總是喜歡和你爭論、辯駁的男生或女生。即使在很多年後,回想起他和你在一起的時光,依舊是此生最美麗的遇見,若是下一次相遇,還會不會選擇走在一起,牽手看這人世的落花與流水。
天官
夏夜
她叫天官,卻一直不喜歡這個名字。
她不明白媽媽為什麼要叫她天官,總是不停地問,為什麼別的女孩子的名字都那麼好聽。
媽媽總是揉著她的發頂,不說話,抿著唇,然後,看著她溫柔地笑。
因為名字,她吃了不少苦。
好不容易熬到了高中。開學第一天的自習課上,每個人都要做自我介紹。班長開始講話。他站在講台上,已經一米七的個子,顯得器宇軒昂,出類拔萃。
她其實很少上台,那一天終於鼓足勇氣站了上去,她想,新的學校,新的開始,或許大家不會那麼討厭她的名字。
她第一次上台,有些惶恐的說,“大家好,我叫田天官,希望能跟大家成為好朋友!”說到這裏,大家忽然哄堂大笑,“天官,哈哈哈!這名字太奇葩了!”
班長站在講台的一側,笑得彎了腰,“嗬嗬,這個天宮同學,真幽默!我還以為西遊記現場版呢!”
她氣急了,氣鼓鼓地瞪著他,“對不起!班長,我叫天官,不叫天宮!”
女孩子們嘲笑她,“那麼土裏土氣的名字!”
男孩子們欺負她,“穿的衣服真醜。”
她回到座位上,傷心無比,為什麼不管在哪一個地方,換了怎麼樣的人,那些痛還是依舊會再一次撕裂在她的麵前。
她坐在椅子上,看著那個在講台上笑得意氣風發的他,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掌心,不讓眼淚流出來。
生活依舊前行,忙碌的課業讓她漸漸淡忘那些恥笑和痛。
他是萬眾矚目的天之驕子,所有女生心目中的白馬王子。而她是一個勤奮愛學習的女孩子,成績不斷提高,漸漸地,老師對她的寄托也越來越大,同學們對她也學會了尊敬,經常會向她請教。
她從來不叫他的名字,有事最多隻會叫一聲班長,她總是靜靜的,喜歡獨處,而他的身邊總是圍著一大群的女孩子,轟都轟不走。
他們,就像兩條互不相幹的平行線,一路前行。
高二開學,她坐在了他的前麵,其實骨子裏是討厭他的。
他總是喜歡問她,“喂,你為什麼要叫天官這麼個怪名字?”而她從來都是不理不睬,隻一心低頭看書。而他卻不依不饒,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他在後麵拽住她的頭發,從書包裏取出一把大剪刀,“哢嚓”一聲,剪掉了她留了一年半的長發。她生氣無比,覺得不解,狠狠瞪著他,他卻痞痞地開口,推卸責任,“你幹嘛留這麼長的頭發,擋住我的視線了!”
第二天,她幹脆把頭發變成了學生頭,齊齊的劉海,隻蓋住額頭,襯得圓圓的臉越發的可愛。
他在清晨的刹那,抬起頭,看見淺笑盈盈的她跟老師打招呼,一瞬間心顫,好像什麼東西在心底開出了花。
他跟她打招呼,她裝作沒聽見,隻是默默地拉開自己的凳子,放下書包,把課桌抽屜裏他給她的牛奶麵包挪去角落,早自習結束後偷偷丟進垃圾箱裏。
他故意把她的數學作業本藏起來,直到她急得焦頭爛額滿教室尋找,他才裝作恍然大悟般地拿出作業本,理直氣壯地說:“不好意思啊!誤拿了。”
他總喜歡有事沒事就拍她的肩膀,問一句,“喂,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叫天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