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回去後,多年不哭泣的鄭遙風大哭了一場,並沉默了好些日子。緣分總是如此捉弄人,她以為自己快忘卻了。可她欺騙自己,緣分卻來提醒她。它總會讓你在最快樂的時候,感到一絲殘缺。
知博又來了一次,她不肯見他。最後知博因為有生意要照顧,就回了北京。其實與知博的這次會晤,反倒讓鄭遙風釋懷了許多,他還愛她,這也就減輕了她的痛苦。但無論如何,她明確地知道,雖然仍舊忘不掉他,還對他有愛,但她不能、也不會跨過去。而且她發現,知博也變化了不少,首先是氣質,變得越來越世俗,身上散發著生意人獨有的直來直往的緊張氣息,再沒有往日的青澀與單純。她的生命裏,現在不需要他,需要的是同伴。
那晚,她靠在飄窗上望著黑夜,見英傑躡手躡腳地走向別墅,那怕打擾她而傻傻的樣子,倒仿佛看見了年少的知博。其實,當初之所以選英傑,也是因為他給她的感覺——總覺得在哪裏見過,他的笑容給她一種親切、安心感,倒不是他多像知博,他們隻是感覺類似。如果她一早遇見的是英傑,她也許愛的就是他,而非知博了。女人一生喜歡的男人其實是相似的。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鄭遙風對英傑已悄然有了感覺,隻是,有了感覺也並不需要付諸行動,她現在的人生境界講究將一切“冰凍”。鄭遙風心中對英傑的那扇門,已經打開了,那還因為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阻止自己愛上知博,他已在自己的心中紮根太深。慶幸的是,英傑很爭氣,不僅紳士,還是個十足的君子,她一個月沒出門,他也沒有越軌半步。
某晚回家的路上,英傑見一輪明月升了起來。澳洲的明月,與國內又有不同,那光不是憂鬱,而是聖潔的藍,又略紫,使得一切夢幻起來。英傑將車開至一片高地,眼前就是廣闊如鏡的湖麵,上倒影著臨湖的桉樹、垂柳、櫻花,加之天上的雲朵,月亮,在湖麵形成了一幅撩人的山水畫,那次地,雅致如另外一個世界!可惜鄭遙風沒看到。
回到家,見屋子裏黑漆漆的,英傑弓起身體,提著公文包,躡手躡腳地走向自己的房間。又有些好奇,今夜鄭遙風也太過安靜了,就將耳朵貼到她門上聽聲響。
“啪!”,客廳的燈被打開了,鄭遙風坐在沙發上望著英傑。一個月沒好好看她,她似乎變了個人,嚇得英傑一哆嗦。
鄭遙風穿一件湖泊紅長裙,有種不可思議的嬌豔,就那樣遠遠地望著英傑,帶著誘惑,望到他有些發毛,木訥地想,不對,她不該這樣親切。
“今天是我的生日。”鄭遙風說。那語氣淡淡的,是她。英傑想,原來她是水瓶座,怪不得。英傑一個月隻顧著忙,連胡子都忘記剃了,使得他有了種成熟的男人味。他恭恭敬敬地站在鄭遙風麵前說:“抱歉,我沒有買禮物給你,實在太忙了。”
“最近,都在為什麼而忙?”鄭遙風問。
英傑現在麵對鄭遙風不再緊張了,似乎賣給她一樣,橫豎跟她有了關係。他坐到沙發上,身體向後躺,又覺得不適,便將旁邊的靠枕墊到腰下說:“為了不被辭掉,為了生活。”笑了,又繼續說:“為了——”他想說為了你,可說不出口,這個女孩,她什麼物質也不缺,他能為她做什麼呢?而英傑的愛,也不知道她稀罕不稀罕,還是先不說為好。
“你這一次,是謹慎多了。”鄭遙風其實早看透了英傑,她這種語氣,讓英傑覺得她其實是有用心了解過他的。
“是!”英傑說:“可我總是猜不準你。”
“讓你很累嗎?”鄭遙風嘴角生出淡淡的笑。
“讓我很怕。”英傑說:“我就沒有你那麼難懂,如此,你是不是覺得我是膚淺的。我總是喜歡一個人,就那樣陷進去了。覺得自己愛得很偉大,可是那結局都不怎麼好看。所以現在,我遇見你,我確實有些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