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用一個微笑,安放風雨飄搖(1)(3 / 3)

可是,在換褲子時,我突然像看見了自己的內心一樣——我看見它平靜了下來。多年後的一個秋天,我在麵朝大海的北海銀灘賓館住過一夜。那平靜的秋天的夜海,就像我在青春期痛苦蛻變的那一刻一樣。

那時,我好像連脾性也突然變了似的,一下子就老了。老,並不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它就是瞬間。一件小事,一個動作,就顛覆了一個人的青春。

所以一些時候,我們會感覺某個人好像從來就沒有過青春期,他們與生俱來就老了似的,比如卡夫卡,比如張愛玲。他們有著夜色一樣的性格,甚至外表,這多麼奇怪。然而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卡夫卡,他一生為費莉斯寫了五百多封情書;而張愛玲,自稱是“一個自私的人”,在與胡蘭成分手時,亦“泫然淚下”。

隻不過,他們的青春如夜色裏的螢火。

不然,他們筆下的文字何以總是那麼尖銳、洶湧。他們在白紙上勾勒出完美的夜色,他們正像我所銘記的一句話——“一日長於百年”。

這一切,像洶湧而至的飽滿的情感之流,把他衝得七零八落。又像一間房子,被堵得死死的,他必須找一個情感的垃圾桶作出清理,否則他就會被堵死。

在放逐自我於一條陡坡,並摔倒在地感覺到膝蓋的疼痛時,我想,那該是我感覺到的青春的疼痛,亦是對疼痛的一種自我療傷和清理吧。

那些男孩教會我的事

T陶之湘

很喜歡蔡康永的《那些男孩教會我的事》,雖然我隻是一個女孩。有時候也會忍不住想一下那些曾經經過自己生活的男孩們,他們就像是這一路上不斷上車又不斷下車的乘客們,我與他們短暫地看過同一段路邊風景。

有些坐在我身邊,與我交談,有些匆匆上車又匆匆離開,有些陪我坐過很長一段路,轉過好多個彎,停過好幾個站台。最後他們都走了,到不同的站台去搭乘別的不一樣的車,去往不一樣的地方。而我依然坐在我的車廂裏繼續向前。

他們未曾改變我的生活,我卻在與他們的短暫交集中漸漸看清了自己的模樣。有時候,他們像是我的鏡子,而鏡子裏麵的人又永遠與我保持著那段溫暖的距離,有憂傷,但不會心痛;有想念,但不至於碎裂。

現在我隻說兩個男孩,因為現在他們都已經去了其他車廂,去往了我所不知道的地方。我知道他們所到之處也一定是風景曼妙,而我也記得與他們同路的點點滴滴。

第一個男孩與我坐在一起聽Radiohead樂隊的《Creep》,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我們都喜歡那句歌詞:IwishIwasspecial。在青春期的時候誰都希望自己是與眾不同的,哪怕灰頭土臉地穿著校服,心裏卻狠狠發誓自己並不屬於這裏。我喜歡坐在食堂的角落裏聽音樂,假裝不願意去理睬所有的喧囂。其實隻不過是因為所有的喧囂都忽視了我,我隻是一粒灰塵。

後來這個男孩就成了我青春期裏與我一起聽音樂的朋友。我在校報上發表了一篇樂評,於是他就來與我交換磁帶。那時候我的零用錢根本不夠買太多的進口磁帶,而男孩從表哥那兒拿來很多進口磁帶借給我,我們在放學後沿著小馬路來來回回地走。因為彼此都過分羞澀,所以也不多說話,卻共用一隻Walkman,一人耳朵裏塞一隻耳塞,為了不讓耳機掉下來,我們必須靠得緊緊地走路。

這是我第一次覺得,與另一個人的心靈靠得那麼近是件多麼開心的事情。

我從未對他表白,而我確知我在那段時間裏曾經那麼平淡地愛過他。我也從那時開始確知,我就是一個與眾不同的人,我就是如此特別,不用擔心光芒被遮蔽,因為那些同類的人,總會看到我,總會來到我的身邊。

第二個男孩在我最孤獨的時候出現,那時我離開了家鄉到另一個城市去生活。剛去的時候,正好是年末,很多節日接踵而來,每每都令我產生想要逃回家去的衝動。我在這時候遇到第二個男孩,其實我們已經認識很久,但並不熟悉,聽說後來他去了國外念書,失去聯絡多年後又在網絡上遇到,他依然還是初識時的青澀模樣。

於是在最孤苦伶仃的日子裏,與他每天在MSN上說話便成為我的精神支柱。我們在MSN上聊天到天亮。

我從未跟這個男孩抱怨過我的孤獨,因為他也從來沒有跟我說過他的孤獨。他每天都坐在網絡的那頭陪我說話,已讓我心存感激。我知道我也會漸漸地像他一樣,習慣起一個人的生活來。他總是敲鍵盤敲到一半,突然跟我說,哎喲,我要去晾衣服啦,或者哎呀,我要去蒸一碗蛋羹吃啦。我們交流每天的菜單,分享一個人住的小樂趣。在那段時間裏,我們莫名其妙地成了彼此最熟悉的人,卻沒有再見過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