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用一個微笑,安放風雨飄搖(1)(2 / 3)

那一條小路,即使閉著眼睛,你也不會走錯。路的兩邊是濃密高大的梧桐與香樟,茂密的樹冠掩映著整條小路,即使是烈日的午後,也滿是涼意。

路的兩旁,分布著零星的小店,你經常光顧它們。有時候買下五毛錢的冰棍,有時候用一塊錢硬幣打上一下午遊戲。三三兩兩穿著校服的少年,或快或慢地行走在這條路上,不時有女孩輕聲地嬉笑,男孩彪悍地打鬧。你不想那麼快回到家裏,你試圖忘記母親的哭訴和父親的凶惡,你坐在街邊的石階上,樹影斑駁地灑在你年輕而光潔的肌膚上,你的畫筆輕輕轉動,心裏有著彩色的安靜的泡泡慢慢浮現。你有時想快點長大,長成一棵樹的樣子,偉岸而威嚴,但你不知道那是不是最好的。

那是琉璃光陰裏讓人流淚的小小碎片。就在這日複一日的日子裏,你的青春急急而行。

多年後你身在遙遠的城市,你很少想起以前的事情,辦公室窗明幾淨,巨大的綠葉植物在空調的徐徐涼風裏輕輕搖擺,你的桌上擺著幾部手機,天南海北的商業談判從未停止,你習慣了淡定地摁斷一個,再微笑著接起另一個。你像一尾尋找到了新水源的魚,你告訴自己這裏很適合你,你沒有長成一棵樹,但你是一尾擁有宮殿的魚。你不知道為什麼會在午夜的時候感到心悸,你想你擁有了很多,但你一定丟失了一些東西。因為你努力地掙紮著想要追尋更多,卻總是發現越發難以平靜。隻有一條途徑你未曾嚐試,那就是走回去。你最害怕的秘密,一定就在最開始的地方,它一直在那裏,但你不敢回去。

答案在十年後悄然揭曉,你因了其他事情,需要路過那一片土地。你以為自己足夠鎮定,你早就練就了沉默的麵色,泰山壓頂也雲淡風輕。但是豁著牙守著幹貨攤的老人用力拍擊你的雙手時,一絲少年般的惶恐驀地滑過你的心頭。一瞬間仿佛山雨欲來,那些塵封已久的情緒從四麵八方風湧雷動。

它們如怪獸般怒吼著,輕易踏在你身體的每一個細胞上,你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哭,怎麼笑,怎麼動作,怎麼回應。你笨拙地低下頭,任他們責罵,仿佛是十年前那個離家出走的小孩。但是那麼久那麼久的時光,那麼沉那麼沉的夢回,它們在這驚天的喧囂裏,漸漸安靜下來。你獲得成功的時候,它們不曾安靜;你尋到新家的時候,它們不曾安靜;你以為忘卻的時候,它們不曾安靜。你看著那一片青山頂上,你父母的墳塋就在那裏。你終於可以毫無形象地哭出聲音。

你走了很遠的路,攀了很高的峰,可是你的根,它始終就在那裏。

這就是你無法安心的原因。

也是我們行走城市的每一個人,在出發很久以後,看不見來時的路,忘記了起程的理由,最後迷失在霧靄裏的原因。

有一天,你在微博上寫:每個人心中都有一道傷,那是天曾經塌下的地方。

有一天,我聽到你在KTV唱一首老歌,你的聲音很輕:我們再也回不去了對不對?

我懂你。

這一生,我們都是拚盡生命去努力的人。

而一年裏隻有那麼一次時間,回首年少舊夢,會心酸地為求而不得哭泣。

麻疹一樣的青春

W王曉莉

最近,一個外地的女朋友常常給我打電話,翻來覆去講的就是她對一個男孩子如何有好感,對方的心事如何難以揣測,他們之間又是如何緩慢地演繹和推進。因為兩個人太撲朔迷離了,節外生枝的事情也多,她為此非常痛苦。

盡管理解她說的一切,可是我並沒有安慰她,因為我知道這根本沒有用。當這個長篇言情劇上映到第六天的時候,我已經聽得哈欠連連,實在忍不住在電話裏笑了起來。我說,你這是還在出麻疹呢。

麻疹,是我對青春期的一個私人比喻。隻有出過麻疹的人才有免疫力。

同樣,隻有經過青春期之後,回想青春,我們才能變得氣定神閑。

關於青春期,我覺得已經是離自己很久遠的一件事了。有時候想起來,就會覺得那是很短的,短到刹那一樣的時間。就像乘火車作長途旅行,途中洶湧而至的那段隧道——哪怕再漫長、再黑暗,也是有限的,很容易就被火車拋在身後。

可是實際上,在經曆青春之時,過程卻是那樣漫長,有時你會以為,簡直到不了頭。說起來很奇怪,想到“青春”這個東西的時候,最先想起來的總是一件聽上去非常微不足道的小事。讀到大學二年級,我朦朦朧朧地開始注意一個男生,但隻是停留在注意的地步,好像根本沒往“愛”字上想。那是很難受的一種感覺,像在商店裏看見一件好衣服,自己沒有錢買,因此回來後更加惦記,怕有錢的人會買走,於是每天去看一次,完全不知道哪一天再去,衣服可能就不掛在那裏了。

這樣的心思沒法跟別人說,隻是熬著。有一天,我向同學借了一輛車,在校園後麵的湖濱路上來來回回地騎。路帶陡坡,俯衝的刹那有種快意,同時心內恐懼著,下一秒可能要翻車要出事。最後終於摔了一跤,兩條褲腿都磨破了,膝蓋處的皮膚滲出了血,很痛。我回到寢室一言不發地換了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