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的大地上隱約可以看得出來一個人背著一個大葫蘆在奔跑,像草原上的駿馬,不,他比駿馬可快多了,那隨風揚起的白發尤其亮眼。
鄒容與緩緩睜開眼睛,望見一群小魚兒俶爾逃開。腦中迷茫了好久——我是誰?我在哪裏?我為什麼在這裏?然後鄒容與坐起來,感覺身體像壞掉了一樣,卡卡的,不屬於自己的一般。
“你醒了。”那個人一頭白發懶散地垂下,背對著鄒容與,似乎在喝酒。
剛才那群魚躲在一旁看著鄒容與竊竊私語,等等,魚會說話?有魚是不是說明自己現在是在水裏?完全超出鄒容與的認知。然後他鬆開盤著的雙腿,慢慢轉過身,步步漣漪散開,他用食指點了一下鄒容與眉間,“我是你父親,而你叫鄒容與。他是泰蓬山神,掌管著離這裏不遠處的縹緲山。
為什麼感覺和他那麼陌生?是因為他的語氣太過生疏?還是因為自己沒有了與他的記憶?由於近距離,鄒容與甚至聞到了他身上的酒香,淳淳的。
為什麼我會睡在一個琉璃棺中?為什麼自己明明在水裏卻沒有一絲的不適?為什麼自己能聽見魚在講話?鄒容與有很多的疑問,包括我是誰。
鄒容與張開嘴,然而一個字都吐不出來。“難道是因為沉睡了千年?”泰蓬山神眉頭跳了一下,喃喃自語道。
後來,鄒容與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妖怪。並不是因為鄒容與喜歡做妖怪或排斥做妖怪才這麼以為。原因是泰蓬山神讓鄒容與修煉妖術。
泰蓬山神教會鄒容與很多東西,想起一樣教一樣,雖說沒有規劃,但是足夠鄒容與學習。其中最重要的便是教鄒容與講話。
有一天,鄒容與看見泰蓬山神站在縹緲山頭,眺望著遠方。“父親,你在看什麼?”鄒容與站在他身邊,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遠方除了行雲流水什麼都沒有。
“我在看我的女兒,她就在浮生河畔。”泰蓬山神淡淡地告訴鄒容與,眼底落滿憂傷。
浮生河是鄒容與沉睡的地方,河畔一邊是漫山遍野的白色蒲公英,而另一邊卻是一望無垠的血色彼岸花。可鄒容與從來沒有聽他說過,他還有一個女兒,在浮生河畔。原來自己不是父親最愛的女兒,在父親心裏最重要的位置一直都是別人,她可能是鄒容與的姐姐,也可能是鄒容與的妹妹。
等鄒容與的法術越來越強大,鄒容與站在他原來的位置,清晰地看到浮生河畔每一朵花。紅的灼眼,白的落淚。到底誰在那裏?
“容與,你應該學會交朋友。”泰蓬山神又開始說了,“不然你會孤獨的。”鄒容與從書裏抬起頭,你不也一樣嗎?“我不需要朋友。”鄒容與肯定地告訴他,鄒容與在浮生河沉睡的那段時間,魚精天天來看鄒容與,陪著她,怕她孤單。但是後來鄒容與去找她們的時候,她們說著鄒容與無法插嘴的話題,並且津津有味。從此鄒容與就再也沒去過那裏。
泰蓬山神把鄒容與的書拿走,“今晚在虛裏有一個百妖盛會,你到那裏好好玩。”
鄒容與本想說不要,但是鄒容與怕父親失望,真的。然後他拿出一套黃色的衣裙讓鄒容與穿上。鄒容與說過很多遍了,她不喜歡黃色,而且鄒容與明確和他表示過希望他不要再讓她穿黃色的衣裙。“父親,”鄒容與正色道,“是不是父親把容與當成您的另一個女兒了?”每一次鄒容與穿上他給自己的衣裙後,他的眼神特柔和,從來沒有給過鄒容與這樣的溫暖。說完鄒容與就後悔了,因為鄒容與還怕泰蓬山神不理自己,幾天不和她說話,雖然鄒容與平日裏不喜歡說話。
鄒容與拿過他手裏的衣裙,轉身走了。多希望泰蓬山神愛自己僅僅因為她是鄒容與。
虛裏今天格外熱鬧,陸陸續續地來了很多妖怪,但真正熱鬧的時刻還沒到呢。鄒容與找了一棵大樹,躺在樹杆上冥思。泰蓬山神說她什麼都記不得了,所以心無雜念,修煉法術比別人快了好幾倍。可是鄒容與認為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平時自己除了看書就是修煉,把別人玩的時間都用上了。
鄒容與不知道為何自己要這麼拚命,現在的日子過得不錯就可以了。鄒容與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失去記憶,到底發生了什麼?在她的過去,經曆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