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邊已經露出了微微的白光,四周的黑氣源源不斷地湧向鄒容與,眼前無盡的黑暗將她淹沒。
鯤老曾經說過,在鄒容與體內有兩股極為極端的氣息,極淨和極邪惡。哪一股氣息取得了爭奪戰的勝利,哪一股氣息就擁有鄒容與這個身體的控製權,鄒容與也就根據控製她的氣息變成相應的模樣。
如今,鄒容與大量地吸入邪惡的氣息,體內的平衡已經被打破。
在那不斷縮小的黑暗中,一聲脆響,什麼東西碎裂,卻沒有聽到掉在地麵上的聲音。
“容與——”樗裏子不斷地呼喚著她的名字,乞求她聽到了能夠回應他。南荻攔腰拖住他不讓他觸碰那團黑暗,對於鄒容與,他的心竟然無端地痛了起來。他以為自己對鄒容與一直都是普普通通的戰鬥對象,現在才發現,其實不是這樣的,隻是他發現得太晚了。
小太子的小手不停地摸著眼淚,哭得聲音沙啞,小臉像個花貓似的。
終於那黑暗縮小到一顆黃豆大小,消失不見。比厭詭異地笑著,收回了碭幾,也走了。
天終於亮了。
這一場恐懼終於過去了,傀儡所過之後一片破敗,人們站在其中,久久不語。
沉默中,不知是誰大喊了一句,“反正這條賤命還在,閻王爺不收,現在不過是重頭再來而已。”聽得出來那人雖然也為這場災難難過,但是更多的是那份令人為之動容的樂觀。
那些人聽了,紛紛加入清理的隊伍之中。是啊,隻要命還在,失去的就還可以擁有,家人是,金錢是,朋友是,就連那些已經爛掉的樓房都可以重新修建。還有什麼好難過的?
司徒邑熙來不及休息,安排眾多人手處理各州的狼藉。
“皇上。”紀墨上前,將收集到的消息稟告給他,“衛將軍受傷,現在還在昏迷。連同那隻大狐狸也是同樣情況。另外樗裏子和另一位老人無什麼大礙。”
“那個女子,叫鄒容與那個,她怎麼樣?”司徒邑熙多多少少聽說了鄒容與在這群人之中算是靈魂人物。現在紀墨卻不先報告她的消息,著實不懂規矩!
紀墨停頓了一下,“回皇上,鄒姑娘用自己的身體吸收了天地之間的邪氣,不慎......犧牲了......屍骨無存......”
“什麼?!”司徒邑熙險些跌倒,連忙扶住旁邊的柱子,喃喃自語道,“她不是很厲害的嗎?怎麼會犧牲了?”前幾天,他命人將鄒容與等人的畫像張貼與市集,說他們欺瞞全國上下的人,罪大惡極,一定要將他們繩之以法。
但是他最疼愛的女兒,從病床上爬起來,拖著病體來到他的未央殿,生氣地罵他是非不分。他沒有理會,至今仍不知道瑢兒和鄒容與之間是什麼樣的感情。派出去調查的人回來也是說司徒瑢外出的那段時間居住在一個叫“樗裏府”的宅院裏麵,還看見司徒瑢竟然和鄒容與一起上街買菜,逛街,她臉上的笑容陽光燦爛,明媚至極。
這樣的人,瑢兒應該很喜歡她的吧。
才幾天,他的瑢兒死了,那個鄒容與也死了。活著的人要生生地忍受著死去的人帶來的痛苦,並且繼續活下去。
“等衛將軍醒來,朕允許他休息幾天,然後加入待修建的工作中。”
紀墨有些晃神,司徒邑熙等了他一會才聽見紀墨俯身作揖,嘴裏稱是。
在明月湖,衛傕依舊靜靜地躺在大紅被子的床上,因為怕他冷著,因此房間裏麵還燒了火爐。他寂靜的睡顏看上去十分疲憊,濃密的睫毛未曾動過半分,猶如停駐在上麵的黑色蝴蝶。薄淺的嘴唇緊緊抿著,有些幹燥。
冰月早就醒來,此時趴在明月湖旁邊的大樹下無精打采。這一幕非常的熟悉,以前鄒容與就是在這裏依靠著它看書。如今它還在這裏,鄒容與呢?已經不見了。
寒風吹來,席卷著洋洋灑灑的雪花。樗裏子將手放在它腦袋上,輕聲和它說,“她會回來的,總有一天會回來的,一定會!”冰月輕啟雙眸,睫毛被淚水浸濕,嘴裏哀嚎了一聲,又奄奄地耷拉著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