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敬村將韁繩一抖,朝老黑牛怒罵了一聲:“死鬼,還不快走!”
又繼續上路了。幹燥的熱風徐徐緩緩的拂過一望無際的大草原。
那個伏在草叢裏的垂死者,也漸漸看不見了。四周寂靜無聲,不見半個活物,使人覺得宛若置身於一個偌大的墳場。
“哥,你別生氣,”趙敬武見哥發火,也就軟了下來。他將臉轉向無人的草原,惆悵地凝視著著空曠的大荒原甸子。
“嘿!我頭一次看到這景象的時候,比你還燥。”趙敬村重重地歎了口氣接著說,“那年,我還是一個人,背著個布包,可不象你們有人來接,俺一個人靠著這雙腳,就闖到這雪山腳下來了……現在你們好歹也坐上了牛車,還能看見馬兒閃過;我啊,那陣子,一個人走了一兩百裏的路,連個鬼影都挨不著!”
“哥,你說,咱們救了個人,怎麼會自找麻煩呢?”趙敬武仍有些不甘心地說:“我不是故意難為你,再怎麼說,你現在好歹也是一村之長了啊。”
趙敬村的聲音又低了下去:“你們哪裏知道,我這個村長不過是個擺設!唉,別提這檔子事,反正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你們往後就會慢慢明白的……
荒原上的人們,都是依水而居。玉龍拉措湖用格外明靜、幽藍和分外的水香味兒,迎接這又一戶大老遠奔來投入它懷抱的新移民。
從雀兒山奔騰而下的河水,喘這粗氣流到玉龍拉措湖附近,已經顯得溫柔而嫵媚了。玉龍拉措湖其實稱不上湖,隻是一片水氹,水麵僅有四平方公裏。雖然同為這片原始土地上人們賴以生存的水源,但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了,玉龍拉措湖跟它鄰近的雅拉河毫無親緣關係。雅拉河沿途奔騰夾帶了大量泥沙,河水總是黑森森的;而玉龍拉措湖,就像天上掉到這荒原上的一顆碧藍色的明珠,永遠是那麼清澈透亮。
到了深秋的枯水季節,雅拉河幹枯得露出滿是亂石的猙獰的河床,滿河的黑水仿佛化成了粘稠的瀝青,在亂石間緩緩流淌。而近在咫尺的玉龍拉措湖,即使到了冬季,如果還沒有冰封的話,一氹的清水也總是滿滿湫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