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了以後,老天仿佛還不解恨似的,還繼續著陰了兩天,才吝嗇地放太陽從烏糟的雲層中露出昏黃的麵孔。村裏的人們紛紛開了門,出來活動活動筋骨,透透這幹冷清新的新鮮的空氣。
這時候他們非常驚奇地發現,村西頭靠近曬場的一塊空地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立起了一個大屋木架!
更令人驚奇的是,在這滴水成冰的大冷天裏,大木屋的主人趙敬武竟然裸著上身,全神貫注地用斧子砍削著一根用來做房梁的木頭檁子!
他的兩個兒子,他哥趙敬村,酒店女掌櫃菊花,以及從城裏下放到這兒來的那個怪人林俊才,都圍著這個漢子忙碌著。鋪房頂的茅草早備齊了,造牆用的土磚,從多折河村拉回來的那車木料,也整整齊齊碼在房架下麵;看那光景,再過兩三天,這新遷來的一家人,就回住上真正屬於自己的新房子了……
村民們看得癡癡的。好半天,福建嚇明第一個站出來,對身後一群呆若木雞般的村民們揮揮手,叫道:“大夥還愣著幹嗎?來啊,幫趙家一把。”
眾人這才像從長長的冬眠狀態中剛剛蘇醒過來一樣,一聲吆喝,一擁而上,幫著趙敬武熱火朝天地幹了起來。
“老少爺們兒,我該怎樣地感謝你們啊!”
趙敬村破著嗓門喊起來。還沒說完,這聲音就嘶啞了,眼淚竟然“吧嗒吧嗒”地流了下來,和著鼻涕一起冰凍地掛在下巴雜亂無章的胡須上。
“要你謝個球啊!”陝西幫的領頭人楊大大說,“叫你老婆燒點開水給俺們喝就可以了。”
來幫忙的全都是“安徽幫”、“甘肅幫”和“陝西幫”的人,氣氛漸漸輕鬆起來。很快,一個幾乎無人敢相信的故事,就在大家竊竊私語中流傳開來。
這新聞說的是:開始下雪的那天晚上,英雄好漢趙敬武隻身一個人拎著一把鋼刀,闖進了仇人郭疙瘩家裏,當著那“一村之王”的麵,將他老婆曹鑽梅,按倒在地上,給“弄了”……這是郭疙瘩家的隔壁鄰居,王桂花和她老公李桂生兩口子,傳出來的。他們說,他們聽得清清楚楚的,趙敬武在郭疙瘩家的屋子裏大聲地說:“老子就是要弄你老婆!”
王桂花將這事講的眉飛色舞的,那表情像是在敘述她自己被弄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