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殤(1 / 3)

青石小徑上是落落的離桑花,妖豔的如血一般。這裏是西府的內閣所在,柳渢手中有琴,對著天邊殷紅的霞光,一時竟有些滄桑之意。

“讓柳師久等了。車已備好,今日就由惜桐送柳師回去。”

一個紅衣的男子停在青石小徑上,向霞光中的柳渢微一頷首。他身後浮著琉璃色的長劍。霞光中同腳下的離桑花一樣的妖豔。

柳渢連忙拱手做禮,這紅衣少年別人不知,他卻知道,此人是西府二公子陸惜桐,在西府中地位非同一般。世人皆知楚閣西府之主陸忘生有兩子,大公子陸不周,二公子陸惜桐,都是驚才豔豔之人。尤其這二公子,早年更是拜在有“雙月”之稱的飲月宮門下,劍術修為早已登堂入室。

“柳渢哪敢讓二公子相送,實在是折煞小人了。”

“紅脂一定要我送先生回去,說先生琴技高明,不能讓流寇小賊傷了。”青石上的男子淡淡說道。說完竟自顧自的向門外走去。柳渢無奈,隻得跟這這二公子向外走去。

內閣之外,有車,當頭的是四匹九龍兆,身上配著玄鐵甲,一路疾行,眨眼便出了西府內閣的所在,正向城外疾馳而去。

車內,陸惜桐斜倚著,閑看車外景色飛逝而去,似乎若有所思。

“柳師遊曆甚廣,可曾聽說過有一個門派,門下多修煉鬼道、修羅一脈的神通,大多不畏生死,行事辛辣、飄忽詭異,不死不休。世家與三派子弟都不願與為敵。” 陸惜桐突然開口道。

“二公子說笑了,柳某隻是薄技在身,討一口生計,連聖派高徒都不敢惹的人物,小人哪有機會知道。” 柳渢答道。

而陸惜桐似乎對柳渢的話也不吃驚。又問道:“那柳師可曾聽說過碧落門?”

紅衣男子此時回過頭來,眼中似乎多了絲一閃而逝的寒光。

柳渢心中微微一驚,突然想起日前的那個碧落門的綠手老者,但隨即卻裝出若無其事的表情來:“柳某未曾聽過。想來是必與哪家聖派有些淵源了。”

“碧落門麼,左道旁門,還不配三派倚重!”

紅衣少年冷笑。卻半分輕視的意思也沒有。

“碧落門二代弟子之中,倒是還有幾個像樣的角色,門下的木棉,冊書,鐵硯三老還算是個人物。

說道這兒陸惜桐卻沒有在說下去的意思,眼看向了窗外,窗外有了山,以九龍兆的腳力已是在城外六十裏外。

柳渢此時心中卻微微一暖,在過十裏,那裏有家,家中有他的妻兒。但同時因陸惜桐的話無端的心裏生出一點寒意,今日的一切如流影般從他眼前閃過,今日碧落門的刺客在堂堂西府的地盤上刺殺自己,自己雖以驚惶七絕的生死絕將其不費力的擊殺了。但作為西府之主的陸家又怎會不知?而此刻自己小小的琴師卻要堂堂的陸家二公子親自相送!他刹那明白了,或許從刺殺,到入府給陸紅脂奏琴,到眼前的陸惜桐,一切都是讓他讓他入甕的局!

寒意從心底爆發出來,他神色微動,眼中卻未見異常分毫。因為他心裏此刻卻想著另一個人。

十裏之地,眨眼便至,馬車在山腳停了下來,山腳下有兩間屋舍,一間還有縷縷炊煙,屋舍之前是一個半掩的柴門,而此時屋舍裏居然有斷斷續續的琴聲。彈得是一曲“夜雨瀟湘”。

“瀟湘夜雨誰人度?幾番風雨聞秋聲”。

柳渢下車推開柴門,陸惜桐同樣也下了車,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柳師居住的這樣雅致,惜桐今日就拜會一二可否?”

紅衣男子笑笑,笑得如同少年一般。

“二公子說笑了。”

柳渢沒有拒絕,他也不能拒絕,回身一躬,讓陸惜桐進來。

而此時斷斷續續的琴聲也出了一聲破音,整個曲調斷了下來。

柳渢臉上一寒,自顧自的推開了一間茅舍的門,屋裏一個十二、三歲瘦弱少年坐在蒲團上,眼前是和柳渢手中一般的七弦琴,剛才的琴聲是他彈的,這曲“夜雨瀟湘”他已經學了很久,但每到關鍵之處總會破音,這讓他不由的皺眉。

“廢物”。

柳渢一步跨入,眼神冷的就像冰。

“爹!你回來….”

少年似乎吃了一驚。眼神中滿是懼怕之色。

“住口,我柳渢怎會生的你這種廢物!這麼一首曲子,半年了還是亂不成音,真不知道要你何用?”

少年此時吃驚之餘,眼裏已然多了些淚花。

“你瘋了,錚兒已經很努力了,這首曲子本就不是原來的曲譜,能彈成這樣已經不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錚兒從小就不喜歡這個….”

這時候另一件屋子出現了素顏的婦人,儼然是瘦弱少年的母親。

“婦人之仁,我柳家身無長物,就這一件營生糊口,以後難道要餓死不成?現在你還縱容他,罷了,今日我就打醒這逆子!”。

柳渢手一翻就多了個戒尺,打在少年的肩上,手上。少年身上就多了幾處尺痕。

“夠了!”這時候婦人衝進了屋子,把少年護在懷中,尺子還是不停的落下,柳渢眼中發紅,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力道又多了幾分。

瘦弱少年身上瞬間就多了幾處血痕。少年吃疼,慌亂中舉起眼前的七弦琴擋了一擋,隻聽的一聲破鳴,琴弦就斷了數根,手一鬆,琴掉在地上,竟斷為了兩截。這時少年似乎也嚇了一跳,看著落在地上琴臉色微白。少年當日知道父親的脾氣,那琴是萬萬毀不得的。

柳渢同時也是一愣,同時到吸了涼氣。似乎已經氣極。

“好好好,你這逆子,連琴都不要了,估計讓你做我柳渢的兒子你也不願了,今天我就遂你的願,打死你這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