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渢棄了戒尺,竟一拳打過去,瘦弱少年似乎不敢相信,看著這拳頭結結實實的打在胸膛上,徑自飛了出去,撞在牆上,喉頭一甜,已咳出血來。
那婦人似乎也吃了一驚,接著就哭出聲來:“你瘋了,那是錚兒,你怎麼下的去手。”
柳渢卻似乎紅了眼,臉色紫青,踏步就要上前。卻一步也邁不動分毫,低頭一看,一隻腳已給婦人抱住,這婦人此時儼然已經哭成一個淚人。或許她怎麼也不相信往日那個溫文爾雅的丈夫,隻是一日的功夫,此時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滾,看我今天不打死這個逆子!”
柳渢一抬腳,將婦人踢倒一邊,那婦人一被甩開,竟毫不猶豫反身死死抱住了柳渢另一隻腳。嘴裏卻喊聲來:“錚兒快跑,快跑,你爹他瘋了….”
瘦弱少年一愣,此時卻回過神來,此時眼中滿是乞憐,那裏敢動分毫。
而柳渢此時似乎已經不耐,神色如同噬人的獸,彎腰撿起地上半截的琴身,劈頭少年打來。“打死你這逆子,畜生!”
少年見柳渢手中的斷琴,下意識爬起來,竟不由自主的向屋外退去。
而此時那婦人的聲音又是一聲大喊:“快跑啊,錚兒,快…”。話由一半卻憑空斷了,原來柳渢見久掙不脫,一腳重重的踢到婦人的頭上,那婦人給這一踢,直接暈了過去。但雙手仍報這柳渢的腿死死不放。
瘦弱少年此時眼中同時就迸出了淚水。“娘….”。
返身就要朝婦人撲去,迎麵的卻是斷琴沒頭沒腦的打來。
“逆子,今天不打死你,還不知要連累多少人”。此時柳渢那裏還有先前溫婉的樣子,整個人竟憑空出了一絲殺氣。
殺氣一出,少年不由打了個冷顫,這殺氣如針一般,那心底的恐懼如同猛獸噬咬這少年的心。
少年反身,幾乎是本能般向外奔去,院外是陸惜桐,從柳渢進屋到少年逃出,陸惜桐就一直在院子裏,卻一點勸阻的意思都沒有,隻是嘴角卻掛著一絲的譏俏。
柳錚跑的不慢,但慌不擇路,一會兒就不見了,但奇怪的是此時的柳渢並沒有追,臉色卻反而平靜了下來。她抱起那婦人,放在回來時的車上。輕怕馬兒,待車走遠了才來到了院子。
“你並不笨,但是卻也不聰明。”
陸惜桐嘴角還是淺淺的譏俏。
“你應該知道在西府,陸家要殺的人沒人逃的了的,包括那個孩子。”
陸惜桐此時神色冷的就像冰。
“還是說,你認為就憑你,就能殺了我!”
此話剛落,陸惜桐周遭三丈,就像他的話語一樣,同時冷的讓人不寒而栗。
四周的空氣如同受到莫名的牽引,從周遭朝這陸惜桐狂湧而去,此時的陸惜桐就像個無限的漏鬥,牽動這四周的氣流,一時間月明星稀下,竟起了獵獵的狂風,這冷風如刀,帶動起站在陸惜桐麵前的柳渢衣袂飄飛。
“看來三小姐和二公子早就懷疑柳某了。”
“談不上懷疑,隻是在這世上,一個普通琴師能舉手間就能殺掉碧落門下三老之一的木棉,放到那裏都是讓人沒辦法相信的,並且這個琴師還天天還出入你的府第。實在很難不讓人懷疑”。陸惜桐冷笑道。
柳渢苦笑。
“確實會讓人懷疑,但是要讓二公子親自出馬,也實在太看的起柳某了。”
“若是一般的宵小,自然不勞我出手,隻是你不該在紅脂麵前動手腳,更不該讓人認出你和九黎妖族有關,在加上昔日名動九州,排在“逆鱗凶榜”第六的驚惶七絕,怕是我不來也不行吧。”陸惜桐說道這裏,無端的風聲更緊,冷風如刀,刮的柳渢竟有些生疼。
“所以陸二公子曲尊到此,就是要取柳某一家的性命?。”
“九黎妖族,本就該死。知道為什麼我能讓你把剛才的戲演完?因為不管那孩子逃到那裏,都免不了一死的!”陸惜桐大笑。
“現在就讓我看看九黎一脈苟延殘喘到現在,到底還有多大神通!”
陸惜桐右手一擬,背後的琉璃長劍已浮於身前,隨著一聲清鳴,寒氣隨著劍身便不停的抖動起來,那寒氣如同深夜的夢魘,足以封殺生靈。
而此時的柳渢也不再言語,他默默的盤膝而坐,膝上是一把古香古色的長琴,琴身通紫,琴身龍池之上銘刻的是一個人身獸首的圖案,此時的柳渢臉上盡是滄桑,如同經過萬千個紅塵後,匆匆的回頭一瞬。這一瞬似乎早已看穿生死與輪回。
“彼岸有花,三千年落,三千年生。”
突然無端的一段蒼涼的琴聲,讓人聽之心神為之一震,但須臾間琴聲尖銳的刺人耳膜。就如同斷腿的餓狗一般嘶啞、哀嚎。這哀嚎不覺就能換起心中從不願揭開的夢魘。柳渢已然出手。
“七絕之一,夜彈驚夢!”柳渢的聲音在琴聲若有若無。
一時間陸惜桐隻覺眼前卻不知何時已不再是柳渢屋舍,而是西府之主陸忘生的背影,那裏還有小小的陸紅脂,伸出小手遙遙的向他招來,小小的年紀臉上卻半點血色也無。但卻對他盈盈一笑,跑進了無盡的竹林,他想追逐卻邁不開腳步,他抬頭,漫天竹子的盡頭,都是陸忘生失望的背影,無數個陸忘生雙手一引,漫天的竹林化為了千萬的綠影,重重疊疊的向他撲來。如同洪流,其勢天地震動。而麵對如此的天地之威,陸惜桐卻冷笑,整個人卻詭異的透明起來,化為一抹琉璃的虛影。一時間劍氣縱橫,這天地之威竟如同泡沫般炸開,轉眼間,月明星稀,狂風如刀。眼前重新又是那個手抱長琴的男子,隻是這男子似乎疲倦很多。
“不愧驚惶七絕的赫赫之名,但若是隻是如此,留下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