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公子、你終於醒了。”一個少女吹氣如蘭,輕輕喊道,欣喜之意都快要溢出來了。
柳錚睜開眼,發現自己居然是在“夜聽閣”中,緣生臉上蕩漾這紅暈,正伏在石床邊,一旁是眼圈黑紫的破璃。
柳錚搖搖頭,一時間隻覺的頭痛欲裂,雙手卻似乎不是生在自己身上,痛楚難當,額頭不由泌出汗來。腦中陸取陽、殊不歸、洗問聲各各人影閃過,如一場夢。
“陸大哥、殊姐姐可是死了。”柳錚癡癡道。
緣生、破璃見他如此,卻麵麵相覷,不知道他說些什麼。
而此時夜聽閣的門卻突然開了,楚千歌已然走了進了,他此時一身青色道袍,頭上是朱紫色道冠,比及平日,猶如換了一人。
“醒了,就隨我來吧”。楚千歌道,說罷已走了出去。
柳錚一愣,心中卻不明所以,但還是下了石床,出了夜聽閣。
“公子,你傷重未愈,不要…”緣生淺淺的拉住了柳錚,柳錚卻掙脫了她。
閣外,晴空如碧,蒼穹萬裏,楚千歌的臉色冷如岩石。他禦劍而起,直往灌嬰峰北峰的一處飛去,柳錚見此也喚出長劍戚念,跟在其後。卻隻是半盞茶的工夫,兩人已落在一寒冷徹骨之處,柳錚向上看去,是一孤絕千仞的山峰,上有石梯千階,連著一冰雪晶瑩之處。悠悠飄著點點飛雪。
楚千歌步上了石階,柳錚隻得在身後跟著。
雪花嫋嫋,卻無一落在二人身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楚千歌突然道:“你昏厥了月餘,可還曾記得那日的事情。”
楚千歌並沒有說哪時哪日,但柳錚卻偏偏明白,他竭力想記起那日養元宮前發生的種種事情,終了腦中卻是陸取陽與殊不歸容貌,頓時隻覺得渾身燥熱,悲憤、痛苦,連此地的寒冰都無法讓他的心冷下來。
“陸取陽貪戀妖媚,又被魔宗煉製成了陰華傀儡,他能死在掌教掌下,也算是解脫。那殊不歸最後為他而死,倒也算至情至性。比我等苦苦修道之人灑脫多了,也有趣多了”楚千歌道緩緩道。
柳錚聞此不由突然狂笑:“好個死的解脫,好個死的灑脫,這樣說來,他們倒謝謝極道雪了。”
“住口,掌教真人的名諱你也敢…”楚千歌厲聲道。
“哼,莫說名諱,就是他的命,我也想取來!”柳錚眼前浮現起陸取陽之前待他的種種,心中怒火再也按捺不住,笑聲卻更狂。
“是麼。”而楚千歌卻反倒平靜了下來,淡淡道,隻邁步朝那冰晶之處走去。
而在冰晶最盛之處,是間早已給玄冰包裹的草廬,這草廬臨著一千載寒潭,其中空無一物,隻有淩烈的寒氣從中滲將出來,這寒氣冷澈入骨,若不是柳錚已具神通,怕隻是一觸,就能給凍成玄冰。
而奇怪的是,這寒氣的中央卻有一個須發灰白的老人,一身單薄道袍,卻能施施然端坐在其中,他身上已滿是冰晶,背對著柳錚與楚千歌,瞧不出這人容貌。
“師尊,柳師弟我帶來了。”楚千歌低頭道。
柳錚聞言,心中卻一驚,此時才看清這老人竟是堂堂的重天刑法長老,自己的師尊於千秋!
“師傅!”柳錚隻覺神形皆懼,幾步已到了老者身前,卻見於千秋滿身寒氣,微微擺手道:”我這糟老頭子還死不了!”
他吐氣成聲,口中滿是寒霜,倒教柳錚不禁心中一陣難過,不由道:“師傅為何在此受這寒冰之苦,實在是….”說到此,便再也說不下去,剛才的胸中怒火已被這周圍的寒冰熄滅。
“你倒問的輕鬆,這還不是拜你所賜!”楚千歌見此冷冷道。
“拜我所賜?”柳錚整個人都凝固了。
“你當日那一劍,若不是師傅替你抵罪,你以為你還能活著站在這裏麼?你當日那一劍倒是輕鬆,殊不知師傅卻要為此在這北峰寒潭坐壁百年,這些,難道不是拜你所賜?”楚千歌雙目如冰,更比這寒潭草廬更冷。冷的柳錚雙手已不由顫抖起來。
他生性溫厚,對生死也是看的極淡,若是為了陸取陽與殊不歸,他甚至願意搭上性命,但此時此際,他卻為了逝去之人,而累及於千秋。這其中的滋味百般,纏繞至他的心頭,又豈是悔與恨這般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