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卑鄙!”呂品氣憤難平。
“九星騙子怎麼啦?成了軟腳蝦啦?”鍾離燾盯著方非,一臉的幸災樂禍。
“癱瘓人士就該回家,少來這兒丟人現眼!”司守拙在一邊大聲吆喝。
方非又氣又急,拚命想要站直身子。他的上身已有知覺,可是氣血到了腰間,再也無法下行,聽到“癱瘓”兩字,心子“咯噔”一下,不由滿頭是汗。
冷不防皇秦一揚筆,白光閃過,方非的小腹挨了一擊,脫出簡真的攙扶,直直摔了出去。
呼啦,雙方全圍上去,個個抽出符筆,眼看就要開打。
一股鑽心的痛楚掠過雙腿,方非大叫一聲:“慢著!”一彈身,居然跳了起來。
眾人見他康複,都很吃驚。方非彈了彈腿,除了有些酸麻,再也別無大礙,他一皺眉頭,大踏步走上來,盯著皇秦說:“你治好了我的腿?”
皇秦沉默不語,巫嫋嫋氣憤不過,忍不住大叫:“皇秦,你怎麼可以幫助敵人……”皇秦輕哼一聲,揚起臉來,冷冷說:“蒼龍方非,我們兩清了!”
“兩清?”方非一愣。
“宮奇從危字組偷聽到了出洞的提示,我現在治好了你的腿,大家互不相欠。”皇秦深深看了方非一眼,“還剩兩關!你如果想贏,那就拚死地跟著來吧!”
方非微微一怔,一股火焰從胸中燃起,一直燒到臉上。皇秦一招手,心蓮火落到身前,他縱身跳上,掀起一陣狂風,向著那片紅樹林飛去。
七個同伴緊跟其後,禹笑笑一跺腳,叫聲“快”,乘起佛青追趕上去。呂品駕著“紫璿風”,優哉遊哉地跟在後麵。簡真本來飛得就慢,這時落在了第三,方非的雙腿恢複了知覺,可是挨過陰雷一擊,魂魄大受震蕩,元氣時斷時續,飛行不如往日迅疾,不知不覺,落在了四人的末尾。
簡真回頭一看,放慢速度,與方非並肩齊飛。穿過火紅樹林,樹梢的紫果擦肩而過。簡真連過四關,又累又餓,看見紫果,饑火上衝,伸手摘下一串,塞進嘴裏,果實甘美微酸,入口即化。
大個兒有了吃的,腦子馬上縮小,嘴巴自動放大,左捫一串,右扯一串,兩手左右開弓,吃得興高采烈。他邊飛邊吃,還一邊大肆評點:“這些果子不賴!填肚皮不行,潤喉嚨還可以!方非,你不吃嗎?”
方非見那火樹生長地底,樣子詭異,心中遲疑,咽了一口唾沫,輕輕搖了搖頭。
飛了一陣,林子越發晦暗,火樹的微光逐漸淡去,前方飄來一片濃霧,好似滾滾激流,一分為二,從兩人的身邊流淌過去。
樹林到了盡頭,紅光突然消失。法器的遁光照亮了飄來的霧氣,濃霧跌宕起伏,形狀變化萬千,綠幽幽,陰慘慘,活像無數鬼臉,在前方沉浮變幻。
一張鬼臉猛撲過來,方非明知虛幻,還是不由向後一仰。霧鬼撲在身上,無聲迸散,化為道道流煙,沒入黑暗的淵藪。
這時幽寂深處,響起輕微的犬吠聲。
“狗?”簡真嗓音一抖,“那兒來的狗?”
狗吠聲越發清晰,其中夾雜激烈的嗡鳴。
“天哪!”簡真忽地驚叫起來,“蟲海翻騰,這一關是狗蜂!”
“狗蜂?”方非一愣,隻覺一陣狂風迎麵刮來,許多飛蟲夾雜其中,幾隻忙不擇路,狠狠撞上了方非的麵頰,嗡的一聲,在他身上打個滾兒,抖擻翅膀,又向前飛。
方非渾身的血液也快凝固了,手指冰冰涼涼,下意識提起星拂。
“啊!”簡真一聲驚叫,跟著烏光一閃,砰的一團大火,突然照亮四周。
火裏的情形,叫人駭異莫名,拇指大小的黑蜂,密密麻麻地無處不在,大個兒符筆一掃,火舌卷過虛空,蜂群紛紛下墜。
四周沉寂了一下,突然響起憤怒的犬吠聲,蜂群密集成團,向著兩人猛衝過來。簡真哇哇大叫,符筆舞得密不透風,火焰電光,縱橫交織。
方非不願傷害狗蜂,接連寫出“風甲符”,用氣盾隔絕群蜂,可是狗蜂靈巧無比,見縫就鑽,氣盾一有縫隙,馬上衝突進來。方非連挨了幾蟄,疼痛入骨,痛完以後,又是奇癢奇麻,伸手去捉,手指又被蜂刺紮中。方非痛癢難忍,恨不得把中蟄的手指斬掉。
簡直接連放出火焰,可是狗蜂渾然不懼。它們乘風鑽火,紛紛鑽進火豕甲裏,貼著肉狂叮狠蟄。大個兒又痛又癢,身子扭來扭去,出筆越來越慢,近身的狗蜂也越來越多。他通身漆黑,變成了一個蟲人,忽地大叫一聲,頭下腳上,直愣愣摔了下去。
“簡真!”方非銳聲大叫,簡真的慘叫卻越落越遠,下麵的濃霧深處,好似藏著無底的深淵。
方非來不及多想,按住尺木向下猛衝,蜂群緊追不舍,好似一團蒼黑的雲霧。方非反複寫出“風甲符”,氣團接連湧出,黑茫茫的蜂群撞在風甲上麵,又被氣團衝走,這麼來了去,去了來,勢如潮水拍岸,根本無休無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