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在以前,天狐遁甲一旦使出,妖怪無不應聲降服。可是這一次,呂品的念力好比一發槍彈,射中了一塊混沌的巨石。發力的一瞬,他的腦子嗡的一聲,仿佛挨了一記悶棍,喉頭微微發甜,嘴裏又腥又鹹,他的心力用到了十足,對麵的窮奇依然大搖大擺。
“吼!”左側傳來一聲低吼,呂品心頭一跳,跟著狂風大作,銀斑鼻勢如烏雲,向他頭頂壓來。
“完了!”呂品心想。
“昂!”一道紅影竄入空中,好似一團火球,狠狠撞上了烏雲。
悶響震耳,火球彈了回去,落在地上,化為一隻巨大的紅豬。它挨了一記虎爪,身上的元氣幾乎散亂,滾出老遠一段,呼哧連喘粗氣。銀斑鼻也落到地上,打了個滾,翻身站起,兩隻眼珠迸出凶光,它的翅膀叫豬牙撩了一下,羽毛零落,隨風飄蕩。
“死肥豬救了我?”呂品心中驚訝,一麵對簡真重新估計,一麵又對敵我形勢做了一番比對。他是狐妖之子,天生心思玲瓏,一心幾用,克製窮奇之餘,居然還能思考對策。
“死豬玀!”銀斑鼻的喉間發出可怕的吼聲,瞪著簡真,恨不得把他活活吞下。
“銀斑鼻!你去追趕方非!”司守拙跨前一步,聲音冷如刀鋒,“這隻豬是我的!”
“吼!”黑窮奇齜牙咧嘴,衝他大吼一聲。
“吼!”司守拙揚眉瞪眼,吼了回去。銀斑鼻錯愕一下,向後一縮,跟著越發暴怒,縱身向前撲來。
白光閃動,司守拙身影消失,跳出來一頭吊睛巨虎,通體銀白,斑紋蒼灰,它閃身一縱,銀斑鼻居然撲空。銀虎爪子一揚,撥開窮奇的翅膀,跟著虎口怒張,咬中了窮奇的脖子。
這一番交手,快得幾乎無法看清,銀斑鼻要害受製,僵如一塊黑石,呆呆地不敢亂動。
銀虎仰天怒嘯,徐徐收回爪子。黑窮奇悻悻搖頭,眼裏透出不甘,衝著銀虎低吼一聲,搖頭擺尾,飄如一團烏雲,向著洞窟深處飛去。
白光閃動,銀虎消失,司守拙恢複了本相,身上多了一副爛銀鎧甲,甲麵光亮如鏡,布滿淡灰虎斑,虎爪掌心朝上,擱在甲士雙肩,虎頭化為了頭盔,虎牙根根豎起。
“陰虎照雪甲!”呂品的心猛地下沉,他是第一次看見司守拙披甲,這個一年生,披的竟是一代名甲。白虎人的神形甲中,“陰虎照雪”排名第二,普通的甲士根本無法披掛,如果貿然穿戴,會遭寶甲反噬。
這副甲長年放在琢磨宮,極少有人穿戴,穿戴的人都是頂尖的白虎甲士,司守拙這個年紀的人,從沒穿過這身鎧甲。
遇上這樣的對手,簡真沒有一絲勝算。
呂品的腦子隱隱作痛,一不留神,白窮奇幾乎掙脫。他忙運神通,一麵壓服窮奇,一麵偷看簡真。大個兒還了原形,他捂住肚子,胖臉縮成一團,臉色的火紅,勝過了身上的鎧甲。
大敵當前,地火樹毒果的毒性居然發作,簡真苦不堪言,身子熱得要命,元氣好似地下的熔岩,翻騰起伏,無休無止。他竭力五行循環,把元氣化為水相,可是收效甚微,無論多少水氣,落入毒果的火氣,統統化為烏有。熱到這個份兒,他的毛孔裏沒有一滴汗水,所有的體液血氣,全都困在了體內。
因為病從口入,肚子首當其衝,一股灼熱火氣竄來竄去,五髒六腑似要燃燒起來。
司守拙見這情形,莫名其妙,揚聲說:“死肥豬,你鬧什麼鬼?”
“沒鬧鬼!”簡真一手按著肚皮,一手連連搖晃,“我肚子疼,今天不打行麼?”
“不打?”司守拙一愣,“好哇,你自己退考,我饒你一命!”
“好……”大個兒話一出口,腦海裏閃過禹笑笑的麵龐,忽又一個激靈,“不好吧?”
“什麼意思?”司守拙怒道,“你到底退不退考?”
大個兒捂著肚皮,點點頭,又搖搖頭,悶聲說:“不退考,也不打架,行不行?”
“死肥豬!你逗我玩兒?”司守拙一跌腳,竄了過來,勢頭快過火箭,簡真根本來不及反應,便覺麵門劇痛,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拳。
大個兒應拳飛了出去,眼前一陣昏黑。這一拳足可粉碎岩石,可是簡真體內的元氣火熱,灼熱的痛苦,壓過了拳擊的陣痛。
他的身子還在半空,左邊的腰脅又挨一腳,這一腳沉重迅猛,好似一隻疾馳的飛車,撞上了一隻全無防範的小鳥。
簡真一頭撞在了牆上,腦袋快要裂開,火豕甲的頭盔也似乎變了形。他的身子順著岩壁滾落,不料身在半空,肩腰劇痛,兩隻大手將他抓住。簡真四肢朝天,拚命撲騰,卻叫司守拙高高舉了起來,向下一磕,落在左膝。大個兒腰眼劇痛,腰身幾乎折斷,還沒緩過氣來,又被司守拙纏住腰身,一聲大吼,奮力甩了出去。
砰,一聲巨響,簡真越過偌大洞窟,撞上對麵的洞壁,滿身鎧甲嗆啷作響,似乎馬上就要散架,洞壁深深凹陷,出現一個駭人的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