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天素第一個完成摶煉,她從熱騰騰的八卦爐裏抽出尾毛,尾毛變了顏色,細白光亮,放在暗處,好似一段冰雪,放在明處,又如三尺陽光。
周觀霓接過尾毛,嘖嘖稱讚,他拿來一段木棒,尾毛輕輕一揮,哢嚓,木棒應聲斷成兩截。
“好!”周觀霓高叫,“甲之上,三十分!”
不一會兒,角字組全體完成了摶煉,四根尾毛一起交了上來。皇秦煉的最出色,得了滿分;巫嫋嫋、司守拙不相上下,各得二十八分;就連鍾離燾受了皇秦的幫助,也得到二十五分。
天素一邊瞧著,氣得發抖,瞪著方非、呂品,眼裏火光直冒。可她跟方非較上了勁,心中又氣又急,可就是不肯援手。
很快氐字組也完成了摶煉,周觀霓接著宣布,下課前不能完成摶煉,全都記為零分。各組不敢怠慢,群策群力,互幫互助。呂品亂七八糟一頓折騰,夔龍鼓響以前,居然也把摶煉完成,尾毛成色平常,隻得了十五分。唯獨方非最慘,八卦爐冷冷清清,整整一堂課,連爐火也沒升起。
周觀霓驗收成果,把方非盡情挖苦了一通,發現簡真曠課,又給危字組一個零分。
天素氣得無法可想,下了課掉頭就走。呂品也抄著兩手離開。丟下方非一個,受盡了白虎人的冷嘲熱諷。
方非趕到太極坪,不想對頭搶先布好陣勢。司守拙用心體貼,鍾離燾無微不至,方非沒出第五層,就給利利索索地送回了雲巢。禹笑笑前來助陣,可惜寡不敵眾,兩個回合不到,就給巫嫋嫋打落下去。
白虎道者人多勢大,樂當時又使了心眼兒,每一組都有白虎學生,縱有學生心生不平,也不好與本組的成員為敵。加上方非資質平庸,偏偏拜亮了九星,嫉恨他的也大有人在。這群人樂得看戲,小度者越淒慘,他們就越高興。
桓譚與禹笑笑是一路,可他為人滑頭,又見太叔明帶人參與,心虛膽怯,不敢盡力,裝模作樣地周旋一番,眼看禹笑笑掉落,也就順勢叫人打了下去。
司守拙將人馬分成兩撥,一撥攔截禹笑笑,一撥專門對付方非,他鐵了心不讓方非離開雲巢,逼得小度者走投無路,每次到了最後,隻有返回雲巢。
五行磴攔截對手,在八非學宮屬於合法。如今危字組四分五裂,禹笑笑有心無力,道師們礙於規矩,也不能主持公道。整整一個時辰,方非也沒能越過第五層,直到酉時將至,白虎人才一哄而下,跟著夔龍鼓響,滿天飛磴停了下來。小度者孤單單落在草坪上,身子疲倦不堪,心裏灰心喪氣,可是老天爺還不罷休,不一會兒,瀟瀟灑灑地飛起了細雨。
方非站在雨中,仰望天上飛磴,那兒空空蕩蕩,似乎整個世界都將他拋棄。雨水落在臉上,絲絲滲入心底,化作一股酸熱,又從眼眶裏洶湧而出。
雨越下越大,方非走回教室,室門已經關了,外麵風雨如晦、雷聲隱隱,走廊上卻空蕩蕩的寂無聲息。
方非心裏起了一股寒意,樂當時的話時斷時續,在他耳邊響起:“不許在雲巢過夜……比起任何懲罰都要嚴重……那就是——死亡……”
他的背脊仿佛過了電,汗毛一根根地豎了起來。這時,他忽地看見了一樣東西,走廊的牆壁上無中生有,悄然出現了一行字跡,色澤暗紅,好似幹涸已久的鮮血——
雲巢夜間生存守則
甲、留在教室外麵的走廊。
乙、不許越過許願台。
丙、如果獨自一人,聽見有人叫喊自己,切記不許回答,也不得搜尋聲音的來源。
丁、以上三點,如有違背,後果自負。
八非學宮道師團
某年某月某日
望著字跡,方非眼前發黑,他的身上冷颼颼的,像是結了一層薄冰。
他已經兩頓沒有吃飯,為了脫困,又在五行磴上耗盡了力氣。看了守則第一條,他不敢離開走廊,不一會兒,倦意陣陣湧來,方非倚牆坐下,一不留神,昏沉沉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