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徒兒好徒兒。”子時安慰道,心裏卻是另外一番話:“好徒兒,沒有你給我熟悉蓬萊充當線人,十七年前那次百年難遇的機遇哪有那麼容易容易把握好,一舉覆滅仙島呢?我自當是要用心教導你的。”
連許扶著子時在內殿她的寢宮坐下,傾訴著十七年來經曆過的生離死別和獨自養育幼女長大的艱辛。正當子時聽得入神,連許站起來跪在他麵前磕了三個頭道:“師父點化之恩沒齒難忘,但徒兒目前身處困境還望師父再施恩德指點迷津,救徒兒愛女綠汝於水火之中。”
子時一聽,急忙站起來關切問道:“我的小徒孫女怎麼了?!”
一見子時的態度,連許心中暗喜,擦著眼淚緩緩將綠汝與鸛山君蠃赦的****糾葛與皇後華陽天橫刀奪愛之事說的繪聲繪色。真真假假子時心中當然非常明白,遙陽公主來優曇宮才兩月對鸛山君有沒有感情先不說,經曆過獨寵帶來的種種傷害,她是不會再重蹈覆轍的,就更不會搶鸛山君。當然子時希望的不會是遙陽公主對鸛山君隻是一般的好感。於是他歎了一口氣說道:“鸛山君是一國之主,怎可去打他的主意......但皇後那裏,我倒是有辦法。”
連許眼睛一亮,瞬間眼淚也幹了悲苦模樣也化為烏有了:“什麼法子?”
子時從懷中掏出一朵血紅妖冶的花遞給連許:“綠汝不是會穿牆麼?你讓她在下半夜守衛最放鬆的時刻將這朵花放在遙陽公主的頭上就是了。”說完,便找了個借口又化為一道光消失了。
沒過多久綠汝來了,連許都感覺到這短時間女兒瘦削了許多。入睡前連許對綠汝說道:“今晚你可不能這樣睡了,你想要與鸛山君重修舊好就得在後半夜潛入炎陽宮將此花放置在皇後頭上。”
綠汝接過那朵鮮紅的妖冶花朵,它細長卷曲的花瓣像極力像抓住什麼的手臂,就如同她想極力抓住鸛山君的心一樣。可是那朵花傳來的涼意讓她心神不安,又想退回給母親。“這種伎倆我不要,需要這種伎倆來奪得愛情,太虛假。”
“哼,伎倆?我占星也是伎倆,鸛山君為了與九皇結盟娶遙陽公主也是伎倆!我的綠汝啊,你不要這麼單純,這世上的東西,你不爭取就得不到。”連許苦口婆心地說。
“不爭取......就得不到。”綠汝晃神念叨。連許趁機說道:“你怎麼這麼愚鈍呢?你其他都聰明就是麵對愛情太軟弱。自古以來嬪妃爭寵再正常不過,你不爭就要一個人孤獨終老。娘親不會害你的,這往生花開在黃泉路邊,自然有著濃重陰氣。但它能換醒人前世的記憶,也能讓皇後想起前世的愛恨情仇,等她回憶起自己前世的愛人,到時候哪還有功夫跟你搶鸛山君?”
眼波流轉,綠汝嬌笑道:“也是。”
“切要注意別留下蛛絲馬跡。”連許叮囑。“你不用擔心,這往生花見不得光,到了黎明就會消失不見,絕不會讓人看出來的。”
綠汝握緊手中掌握自己命運的花朵,回想起與愛人往日的種種,麵露狠色:“誰都不能奪走我的幸福。”
後半夜,守衛開始交班,一時間宮中四處守衛是其他時間段的兩倍。綠汝行在牆體中,在偌大宮中曲折行走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到了目的地。望著睡夢中朱唇輕啟的嬌美容顏,作為一個女人的綠汝都忍不住想要一親芳澤。“娘親說得對,旁人也就罷了,貌美如你,我不動點手段怕是真的全無勝算。”芊芊玉手把撚在手中的往生花輕輕放在遙陽公主的額頭,佇立床頭半晌才幽幽離去。
遙陽在睡夢中又在做那個夢了,隻是這次的清晰了許多,還有了新的情景。一個個似曾相識的片段閃回般出現在夢裏,他在花叢裏抬起頭,往日的英氣逼人被蒼白孱弱替代,語帶歉意地說他今日不能與她切磋了,因為他為了衝破封印短時間內法力都無法恢複巔峰狀態了。
出乎意料的,她心中隱隱作痛,還是裝作莫不在意的樣子:“誰管你,給我起來。”伸手便要拉他起來,卻沒想被他一把抓住拉向前......
“刹那芳菲,死亦無憾。”他這樣說著,遙陽猜他下一句一定是那句話。
“做我的新娘吧。僅是我無宵的新娘,華陽天。”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臉龐陡然清晰起來。心髒仿佛瞬間插進了一把匕首,淚眼婆娑地搖著頭往後倒退一步。那個自稱是無宵的男人不就是鸛山君蠃赦!
她的意識在後退,可是華陽天沒有。經過最初的震驚她已從難以置信變成了徹底淪陷他眼中的如水溫柔了,遙陽清清楚楚聽見自己用無比幸福的聲音回答:“我願意。”
然而這卻不是美夢,緊隨其後的便是無宵被神天帝打死投入輪回,自己也在不久後因為私改命輪而被處刑,剝離神格封入千劫,自己也被投入輪回流放千年。
清晨,又開始下雪了。夢中驚醒的遙陽呆坐在床上汗濕了全身,呼吸急促。口中反複叨念著一個名字:無宵。
之後便大病了一場,緊閉宮門,連鸛山君都不見。作為隨身護衛的濯之月好不容易忙完差事以為能見上遙陽了,卻碰上遙陽大病,無論她怎麼說,幽瑩說不讓進就不讓進。
鸛山君蠃赦倒是沒覺得什麼,因為遙陽讓幽瑩告訴他自己是初來乍到水土不服又好麵子不願讓人看她病怏怏的樣子所以直到病好為止都不要去見她。因此這半個月蠃赦都待在綠汝宮中,與心愛的人甜甜蜜蜜。綠汝十分高興,對連許說那往生花果然有用。連許把情況告訴子時,子時捋捋胡子告誡綠汝母女幸福隻是暫時的,皇後過不了多久就要病愈。
這天,綠汝依偎在蠃赦懷中,把玩著蠃赦小時候送給她的祥雲玉佩,問道:“現在是皇後病中不見人,陛下才會天天來看臣妾的嗎?”
“當然不是。”蠃赦刮了下她的鼻尖,寵溺地說道:“與她成婚是國的聯姻,與你才是真情實意。可我也不能冷落她讓紫晴天狐王不悅。”
“那,那陛下是如何看待華陽天皇後的?”綠汝望著他漆黑的眼睛,甜膩地問道。
“她......”蠃赦故意停頓了下,看見綠汝嘟嘴不滿,才說道:“你吃醋嗎?我隻是覺得她真的很美。但美是有區別的,美的剛剛好會讓人珍惜,美的太過就會讓人難以靠近。她是後者。”捏起她柔軟的下巴湊近自己,柔聲說:“而你是前者。”
這一刻蠃赦甚至希望遙陽就此病逝,他就有理由名正言順跟綠汝相守。
一個月後,炎陽宮外。
濯之月靜靜站在緊閉的宮門外寸步不離。大雪中舉步維艱聞訊趕來的蠃贏卻一路疾走全然不管沒過腳脖子的積雪會濕了鞋襪,連身後為他撐傘的侍衛也在不斷勸他等轎子來了再去炎陽宮。止露也跟在身旁,卻如履平地般暢行無阻讓看見的人都歎為觀止,嘖嘖稱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