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州的夏季降水集中,早上開始,從窗裏望出去就是一片黑黢黢的。
天黑,遠處的地也黑,悶熱的蒸汽在沒有空調的城市裏肆意侵略。暴雨伴隨著沒有閃電的雷鳴,在石林樓宇中強行奏出末日般的樂章。
楚州師範大學江邊宿舍臨近湘江,此時江風呼嘯,大夏天也給人一種霜颸鋪麵的感覺。不管實際情況如何,學校認定男生寢室是沒人住校的,自然也不會打開空調的電路。
宿舍樓下積水嚴重,這種時候就連外賣都已經停送了,遠看還能在雨棚邊緣看到一台濕噠噠的餓了麼電動車,仿佛在嘲諷被困在樓裏的最倒黴的這批學生。
回到星城的第一天,劉崢嶸完全喪失了食欲,也拒絕了和劉伯遠去據點參觀的請求。這種天氣沒有食欲倒是好事,比起其他寢室餓的嗷嗷叫的留守兒童來說,他是最幸運的了。
劉伯遠說,他不能再當一個不成熟的普通人了。
確實如此,在這樣一個有監控有警察看起來什麼都有的年代,這個世界的某一個部分依然沒有任何的改觀。
事實上,如果劉崢嶸不願意入行的話,在未來的一段時間裏甚至有可能會惡化。
劉崢嶸點亮天眼,窗外看似烏雲籠罩天穹倉皇實則太平無恙,在陽光下的角落甚至大街上有時卻繞著黑煙。
沒有人的時候,哪怕是天崩地裂這世界也仍舊和平。
他想起了張誌,想起了那些死的不明不白的屍體,他回想起來都不知道自己晚上是怎麼睡著,又是怎麼不做噩夢的。
張誌一定是冤死的,暗黃的寢室裏,劉崢嶸的天眼亮的像兩顆很遠很遠的恒星。
雖然他沒有勇氣再去一次那種險象環生的處境裏,但是他不能對不起張老頭,他眼睜睜在一邊看著他死了的。
想到這裏劉崢嶸感覺胃酸都被壓了下去,他用手在邊上亂抓,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要拿什麼。
對了,祖父的那塊牌子,劉崢嶸突然想起祖父的牌子是一塊完完整整的真汞,真汞天生為先天所用,如果那塊令牌也可以用的話,他說不定就會有些戰鬥力了。
之前沒入行,那塊令牌劉崢嶸就沒太當回事,隻是簡單包了一下就放在抽屜裏了,現在自然是要貼身保存才行。
令牌完全沒受到悶熱天氣的影響,現在依舊是溫潤清爽,俗話說是“狗認真寶貝”。這個牌子放在普通人手裏也會有一種珍貴的感覺,就像是許多奢侈品一樣,給人一種沉甸甸的感覺,這是劉崢嶸之前就有的。
如今開了天眼,劉崢嶸的視野自然不同往日,此時睜開眼睛,恍惚間除了那些淡淡的紫煙居然還遠觀到了一些影像。
那影像裏有一雙噴薄出金色火焰的眼睛,像他劉家的天眼,可那金色卻更加濃鬱,就像是一團流動的黃金。天眼之外是一把燃燒的長劍,長劍插在一片屍山之上,再往上就是漆黑的雲煙。
劉崢嶸的眼睛瞬間極其幹澀,他看這影像若即若離,時而隔岸觀火,時而身臨其境。等意念回到這昏暗的寢室的時候,寢室都變得亮堂起來。
對麵牆上的鏡子裏他的眼睛比平時亮了好幾倍,已經有一雙幽曳的火苗,配著窗外轟隆的雷聲,頗有洪荒初始的感覺。
難道這塊令牌可以讓天眼的效果變強嗎?劉崢嶸放開令牌,眼中的火焰漸漸消失,寢室也熄了燈一般暗淡下來。
劉崢嶸端詳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發現自己的虹膜邊緣已經沾染了一絲金色的光澤,還好不是特別明顯,不然開學真的不好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