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存怨念才對。你家趕緊來個人,把這小混蛋領走!”
電話邊上葉陶濤告狀:老女人欺負我。
“天幹物燥,別這麼大火氣。淘淘成天就知道上網打遊戲,不聽話,他媽和我都管不住他,交給你管幾天,好歹你跟他是一個爸爸。”
“別提這事,我跟你翻臉。”
這臉翻了十年了。陸海生低聲笑笑:“丁丁,別鬧了。就當幫我個忙。”
“憑什麼?我們很熟嗎?——搶什麼搶,你不是有手機嗎?要告狀自己滾家打去。”話說一半,丁韻宜低頭訓斥紮著兩條細胳膊搶電話的葉陶濤。
葉陶濤鼓著包子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吭氣了。
“就這樣,那小子吃硬不吃軟的。”電話那頭陸海生很不仗義地把淘淘小盆友出賣了。
“我跟你家早就沒關係了,又不是你家保姆,趕緊把人領走!”丁韻宜失去耐心。
“淘淘的書包你看見了嗎?打開。”
“我教你領人,你讓我看什麼看——你瘋了!讓一個小孩子帶這麼多錢上街上晃?”丁韻宜打開葉陶濤的拉杆書包,發現裏麵一捆捆鈔票,打著銀行的綁帶,乍一看不下十捆。
“淘淘的生活費。二十萬,就當寄存你那,你仔細數數。要是每捆少個一兩張你上淘淘鞋子裏找。”
葉陶濤正坐在椅子上罵罵咧咧,冷不丁丁韻宜看過來的眼神凶光畢露,葉陶濤忍不住瑟縮了一下。下一秒就見丁韻宜撲過來逮住他的腿脫他鞋子。果不其然,這不敬的小子把毛爺爺踩在了腳底下,一踩還踩了二十張。
丁韻宜惡寒。不愧是一個媽生的,這兩兄弟都不正常。
“給我留幾張!”葉陶濤眼巴巴地看著丁韻宜把錢揣進自己的口袋,小爪子伸了一半又沒骨氣地縮回去。陸海生交代任務前明確訴說了任務的簡單程度——A級,丁韻宜有暴力史。
“小孩子帶那麼錢幹嘛?”丁韻宜凶巴巴地問,一邊把錢揣口袋裏,也不嫌髒。
葉陶濤閉緊嘴巴,鼓著腮幫子不吭氣了。
丁韻宜心安理得地收了錢,才想起來電話那頭還有個陸海生。“喂”過去,那頭已經掛了電話。
再撥,電話那邊已然關機。
“我哥肯定是過邊檢了,他上C國出差,那國家奇怪得很,不讓隨意打手機的。”葉陶濤雙手抱胸,說話間似乎找到了值得炫耀的地方:丁韻宜這麼窮酸,肯定沒出過國。
“切,既然陸老板出手大方,我就勉為其難地當兩天飼主。”
葉陶濤沒聽懂“飼主”是什麼意思,但要麵子的他不準備再問,而是二郎腿一翹大大咧咧道:“我餓了,老太婆。趕緊做飯。”
“吃翔吧你!菜都給你扔爛了。”
“你才吃翔,你也扔菜了。”
兩個人一邊鬥著嘴,韻宜把錢放臥室藏好再拐進廚房。葉陶濤小心地望一眼簡悉之,看見簡悉之眼也不眨地盯著自己,心生恐懼,害怕再次遭遇簡悉之的黑手,連忙跟在丁韻宜的後麵擠進廚房。
簡悉之愣愣地坐在沙發上,心亂如麻。他苦苦尋找的人居然是個十歲的小孩子?惡作劇吧老天爺?他放棄了生命放棄了國家追逐著那抹幽魂來到葉桃的世界,居然告訴他他要找的人還是個十歲的孩子!這還是苦情劇嗎?分分鍾轉化成倫理片啊。尼瑪,說好的happyending呢?他有一種自殺以後靈魂穿回去掐死那個密宗活佛的衝動,還活佛呢,呸!簡悉之森森地抑鬱了。
直到三碗泡麵端上桌,簡悉之還像個木頭人一樣,呆呆地往嘴裏撿麵條。丁韻宜戰戰兢兢地望著簡悉之,看簡悉之一句話沒有不由暗暗鬆了一口氣。自打簡悉之扔過她的泡麵之後丁韻宜就存了心理陰影,簡悉之住進她家的頭一晚丁韻宜特意乘著夜色把新買的兩箱泡麵藏進自己房間的衣櫥裏。
葉小少爺坐得離簡悉之遠遠的,為了今後的繩命安全著想,勉為其難地誇讚了一下在他眼裏毫無優點的異母姐姐:“看不出來你人長得難看腦子又笨,廚藝還湊活,這麵條做得還行,明天再做。”
沒吃過泡麵的孩紙傷不起。
吃完飯丁韻宜自然不指望一個少爺和一個植物人幫她收桌子洗碗,很認命地一個人跑到廚房收拾。忙活半天出來,眼前情景嚇她一跳:簡悉之專注地望著沉迷於遊戲的葉小少爺,那眼神,看得丁韻宜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就是神經再大條,也覺得詭異了。丁韻宜連忙關了葉陶濤麵前的筆記本電腦,押了他去自己房間做作業,粗暴地打斷簡悉之意味難明的注視。房間裏傳出來一陣陣拌嘴的聲音。
簡悉之慢慢走到窗台打電話給程田:“來接我。”短短一句話,貌似耗盡一身精力。不理會丁韻宜的詢問,簡悉之逃一般地離開這個讓他感到絕望和窒息的地方。
丁韻宜愣愣地盯著樓道裏簡悉之離開的方向半晌回不過神,直到旁邊探出個小腦袋,仰臉望著她,星星眼裏滿含期冀:“他走了。你屋太亂,我是不是能睡他那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