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易灃等待著韓荻的回應,而夏衍已經到了球台邊:“已經切磋上了?”
韓荻的沉默等同於對段易灃邀請的拒絕,雖然有些尷尬,但並沒有被其他人發現。他立即放下手,回答夏衍:“是啊,球桌上問好,咱們師門的規矩。”
“韓荻師姐好厲害,這麼刁鑽的角度,她一個長線,紅球就進了。”溫如晝獻寶似的插嘴。
祝樂樂掃了一眼球桌,問段易灃:“是易灃師兄開的球?”
段易灃尷尬地笑了笑,轉開話題:“你們怎麼一塊上來了?”
祝樂樂順勢挽起夏衍的手臂,如同宣誓主權一樣:“我去給爸買禮物,正好師兄也從表演賽的主辦方那裏回來,就順道一起過來看看韓荻師姐。”
“有心了。”韓荻放下球杆。
“既然打了一半,你們就繼續吧。”祝樂樂的目光一直定格在韓荻身上,笑容裏像是藏著刀。
夏衍把手臂從祝樂樂手裏抽了出來,走到韓荻身邊,拿起那根球杆,和段易灃說:“好久沒和易灃打球了,咱們來一局?”
別人看不出,段易灃卻知道夏衍是在幫韓荻解圍——韓荻隻要橫放球杆在身前,就表示她不想再繼續打球,所以在比賽的時候,從來不會輕易放下球杆,除非她想放棄比賽。
祝樂樂也感覺到了夏衍對韓荻的維護,可大庭廣眾之下,她不能生氣,隻能暗中咬牙瞪著韓荻。
氣氛一度變得尷尬,最後還是溫如晝捅了捅言爵西的手臂,讓言爵西立刻去整理球台,她也幫忙打圓場:“兩位師兄確實很久沒有給我們言傳身教了,無比歡迎。”
於是一場看似練手實則充滿火藥味的比試就這樣拉開了帷幕。
夏衍依舊保持著他快和狠的球路特點,一開始的氣場就十分淩厲,而段易灃依舊是保守進攻的策略,但誰都能感覺到現在看似的溫柔,可是比剛才他對陣韓荻要暗藏殺機得多。
祝有龍調教出來的徒弟,除了韓荻,就屬夏衍和段易灃最有出息,兩個人都多次獲得國際大賽的高級榮譽,橫掃各大賽事獎項,也曾經在賽場上相遇。因此這一班師弟師妹對他們兩個可謂崇拜有加,能夠看他倆同場競技,必定是令他們興奮不已的事。
這裏不是在比賽場,再加上昨天在病房鬧的那一出,現在的韓荻看見夏衍,很難再控製自己的情緒,也就無法再專心應對和段易灃的比試。所以夏衍從她的動作裏看出了她的心思,還幫她解了圍,免得因為失誤而破壞了她在師弟師妹們心中的女戰神形象。
但夏衍提出這個要求的另一個原因,則是當他的目光穿越過旁人的身影,發現韓荻和段易灃正在獨處。那一刻他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衝動,強烈的危機感促使他不顧周圍人的目光直接走到了球台邊,直至看見韓荻沒有回應段易灃的邀請才鬆了一口氣。
台球撞擊的聲音不停響起,帶動著此時的氣氛,在台麵上的球一個個減少的同時,緊張的情緒也彌漫在圍觀者中,鹿死誰手,可能就因為一念之差。
夏衍雖然以快和狠著稱,但他現在的狀態顯然有些急躁了,這是打球的大忌。
溫如晝發現韓荻已經緊張得抿緊了雙唇,她立刻去拿了杯飲料:“韓荻師姐,緩一緩。”
韓荻接過飲料卻隻是拿在手裏,此時正好夏衍被迫做出一個斯諾克,她看著從求桌邊直起身的夏衍,兩人的目光在這一瞬有了交彙。
一切仿佛在瞬間回到了相遇之初的時光。
韓荻第一次遇見夏衍,他正和段易灃在打球。
當時隻有9歲的夏衍在台球桌上已經初露鋒芒,但因為年齡和體形的關係,他還不能自如地控製好這一片球台,所以當被母球撞擊的紅球沒有準確進入球袋,他懊惱的皺了皺眉頭,抬頭的時候正好看見祝有龍身邊站著的一個陌生的小妹妹。
韓荻從小就是美人胚子,一雙眼睛亮晶晶得仿佛會說話。在看見夏衍不高興的表情之後,她果斷給了他一個安慰性的笑容,雙眼笑得微微彎起,那眼裏像是盛滿了星星一樣閃亮動人。
後來夏衍知道,這是祝有龍的師兄韓沛權家的女兒,韓荻,5歲就開始接觸台球,拜入祝有龍門下的時候正好7歲。
那時候他因為失誤而懊惱,她給了他無聲的鼓勵和安慰;現在他為她解圍,卻連她哪怕一絲的笑容都沒有看見。
如果這就是時光帶來的改變,夏衍希望一切可以停止在五年前的那個夏天。
回憶裏的美好並沒有減輕它同樣帶來的傷痛,在短暫的對視之後,韓荻先移開了視線,盯著台麵上剩下的球,微微皺眉。
夏衍和段易灃的比分很接近,而台麵上剩下的分數也隻是剛好夠他們其中一方險勝,也就是說,這場比試已經進入白熱化的階段。
哪怕是曾經在賽場上相遇,夏衍和段易灃之間也沒有這麼針鋒相對。他倆就好像是前世的冤家對頭,死咬著對方不放,就看誰先把對方打到無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