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荻隨同溫如晝到達俱樂部的時候,夏衍正在指導師弟妹們練習,祝有龍的身邊隻有祝樂樂陪著。
師徒重逢不免噓寒問暖,大家也都盡量規避開關於五年前的話題。
隨後溫如晝帶韓荻去參觀訓練室,果真發現了夏衍的身影,但兩人並沒有打招呼。
言爵西見韓荻到來,帶著一班同門熱烈歡迎,還請韓荻親自指點。幾桌打到一半的球局,在韓荻的指導下很快就進入了下一個僵持點。
當韓荻走到最後一張球台前時,她吃驚得愣了幾秒——這是溫布利大師賽決賽的最後一局,也就是她和夏衍還沒有打完的那局球。
溫如晝湊上來:“韓荻師姐,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當時是想怎麼打?”
言爵西已經非常自覺地拿了球杆過來,笑嘻嘻地遞給韓荻。
韓荻看了一眼夏衍,見夏衍從言爵西手裏接過球杆,都不是他們自己的杆子,還算公平。
在賽場上沒有完成的一局球在這裏繼續,那時迫人的緊張的氣氛也立即在球桌上蔓延。
韓荻打出了一個漂亮的香蕉球,使主球強烈旋轉,在前進過程中突然轉向繞過障礙球,不但解了夏衍設下的斯諾克,還成功進球,隻是下一杆想要得分同樣十分困難,最保險的做法還是做個斯諾克來為難夏衍。
夏衍沒想到韓荻會選擇用這種方法來破解他設下的局,這一感打得幹脆果斷,如果是在當天的比賽場上,必定會贏得不小的掌聲。
接下去的球局就在韓荻的掌控中,怎樣設置難度並且有利於自己的進攻都由她做主。因為局麵的僵持和複雜,哪怕是以快攻著稱的韓荻也選擇了防禦為主,而她做下的斯諾克顯然超乎了大家的預料,十分精妙。
困難多變的球局正是韓荻和夏衍高超球技和快速思維的展現,就在大家都忙著解局的同時,他們都沒有意識到,這局本該以突破為主的球局成了韓、夏兩人互相為難的遊戲。他們的目的不再是如何突破難解的局勢,反而是找到一個新的更有難度的困境來困住對方,並且樂此不疲。
這是曾經韓荻對夏衍快速進攻的控訴。
那會兒都是年少氣盛的時候,韓荻雖然能偶爾在夏衍手裏贏幾場,但依舊非常討厭夏衍總是以快攻打亂她的節奏。所以她想到盡量用複雜的斯諾克來困住夏衍,這樣可以減慢他的速度,但後果就是夏衍也開始用同樣的方法來為難她。因此過去在練球的時候,他們經常會從進攻型選手轉變為防禦型選手,甚至直接放棄進攻,專心做各種斯諾克來增加打球樂趣。
旁人不知道韓荻和夏衍之間的秘密,更容易被他們對外所表現出的強勢所牽引著陷入破局的局麵裏,但事實上,這兩人可能根本沒想著怎麼去找進攻點,而是不斷地在疊加破解的難度。
言爵西看到後來開始暗中向溫如晝提出質疑:“這是咱們夏衍師兄的慣用套路麼?我怎麼看著不太對?”
溫如晝則一心沉迷在如何破解高難度斯諾克裏,根本無心理會言爵西的疑問。
最後韓荻和夏衍同時放下球杆,在眾人的困惑裏結束了這場沒有結局的比試。
“就這麼結束了?”溫如晝如夢初醒,“可是還沒解開。”
言爵西看著這難以破解的球局,似是有所頓悟:“原來咱們都被他倆玩進去了。”
溫如晝根本沒有理會言爵西的話,整個人撲在球台邊,還在尋找著破解之法。
夏衍見溫如晝如此沉迷球局,不由莞爾,轉過目光時發現韓荻也正看著溫如晝發笑,不禁看得入了迷。
韓荻注意到夏衍含情脈脈的注視,她立即躲避開,沒想到夏衍卻拉住了她。她立刻提醒:“大家都在。”
夏衍正要鬆手,祝樂樂突然進了訓練室。見到這一幕,她的目光陡然間尖銳起來,又見大家都在聊天休息,就突然揚聲責問:“這裏是茶館還是菜市場?一個個不好好練習,就知道偷懶,淨幹些和打球無關的事,對得起師父和師兄們的教導麼?”
誰都知道祝樂樂在指桑罵槐,但她是祝有龍的獨生女,球技在同門中也確實不錯,因此沒人敢在這個時候撞槍口,立刻都收斂了散漫的樣子,拿起球杆練了起來。
發了一通火算是稍稍平複了祝樂樂的心情,但她也發現了那張被動過的台球桌。於是她重拾笑容走去韓荻麵前:“我爸正在找你呢韓荻師姐,說有話想跟你講。”
一麵說,祝樂樂一麵拉住夏衍:“我和他們一樣,也需要師兄的指點,你總不能厚此薄彼吧。”
盡管祝樂樂的態度很不友善,但也算是為韓荻找到了擺脫夏衍的理由,因此她二話不說就離開了訓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