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天不論誰給韓荻打電話,不是沒有人接聽,就是說不上幾句話就被韓荻掛斷。她像是在處理很緊急的事,可就連宋元夜也不知道她在做什麼,並且韓荻已經三天沒回公寓了。
“你是說師姐去外地了?”溫如晝吃驚,“她沒事去外地做什麼?”
“這我就不知道了。”宋元夜搖頭,想起自己這陣子跟著韓沛權也沒找到任何線索,隻覺得一籌莫展,“再這麼下去可怎麼辦?”
溫、宋二人正為這說不清道不明的局麵而心煩,韓荻卻在回來之後第一時間去找了韓沛權。
上次見麵之後,韓荻就提出過不要再見,如今忽然見她現身,韓沛權一時驚喜,竟有些說不出話來。
“上次的事是我太衝動了,我不該說那種重話。”韓荻致歉,“這幾天我去了一趟n城,見了一個人。”
“誰?”
“嚴肅公。”
這個名字對韓沛權來說充滿了殺傷力,就是這個人,當眾切斷了他在斯諾克球壇的一切後路,宣布剝奪了他作為職業球員的資格,終生不得參加正式比賽。
“你去見他做什麼?”韓沛權困惑。
“我之前去見夏叔叔,他不止一次地告訴我,當初不是他舉報你。我想一個人的自我催眠再強大,也不可能每一次否定的時候都會變現得那麼激烈,甚至不惜傷害自己。”韓荻凝睇著韓沛權,“對當初那件事的懷疑很早就有,隻是因為曾經各種突發狀況,導致我沒有立刻去追查。”
“幾天前我去療養院,夏叔叔再一次重申,當初不是他舉報你,他的樣子終於說服了我去正視這件事,所以我立刻查找當初涉及這企案件的相關人員,為了節約時間,最終決定去找這件事的直接負責人,當時組委會的副委員長,嚴肅公。”
韓沛權隨之緊張起來:“你查到了什麼?”
“嚴肅公告訴我,他拿到舉報材料的時候是下著雨的夜裏。他聽見敲門聲,所以去開門,看見一個人影快速閃過,而他的門口就放著材料袋,上麵寫著夏叔叔的名字,但有些被雨跡洇開了。”
“那個人是敬升?”
“說實話,他並沒有看清楚,隻是通過材料袋上的名字判斷出送那些東西的是夏叔叔。嚴肅公看過舉報材料之後,第二天就提交到組委會,也就此事發了。”
“你是想說,當時出現在嚴肅公家外頭的,不是敬升?”
“所有的材料都被擦拭得很幹淨,就連舉報信都不是手寫的,除了夏叔叔的簽名。”韓荻繼續補充,“我請嚴肅公幫我找到當初的那些舉報材料,所以我從n城趕回來之後馬上去了組委會的檔案室,但是很可惜,東西已經不見了。”
韓沛權大驚:“不見了?”
“那封舉報信,你和夏叔叔的對話視頻,包括你參加賭/球所簽的合同副本,全都不見了。”
韓荻帶來的消息讓韓沛權在5年之後再度陷入巨大的震驚之中,他忽然意識到這件事背後的可怕之處,除了自己因此被毀掉的前程,還有夏敬升為此一病不起,以及韓荻遭受的多年陰影,都是因為背後那不可見的第三隻手一手操控。
比起韓沛權的驚愕,韓荻看來要冷靜許多,但也正是她的鎮靜,讓韓沛權意識到她可能已經有了相關的猜測:“小荻,你是不是有了其他線索?”
韓荻搖頭:“除了我告訴你的這些之外,我沒有一點別的消息,也就說,追查疑點的線索到這裏就中斷了。”
“當初負責檔案室的人呢?”
“前年因為惡性腫瘤,已經去世了。”
巨大的驚訝伴隨著更深重的失落讓韓沛權一時間不知如何繼續,雖然舉報的內容並非捏造,但因此而受傷的夏敬升跟他一樣再沒能再球場上一展所長,韓荻也因此背負了5年的非議而艱難地前行。是他的錯,但也不能就此磨滅那個設計者的險惡用心。
“我今天之所以來找你,是想你可以主動回憶一下過去發生的事,哪一些可能成為繼續追查的線索。”
“小荻,你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為了一個已經被害得幾乎喪失自主生活能力的人,為了一個因此而被我恨了5年的人。”
“是敬升和夏衍?”
韓荻的神情變得莫可名狀,他看著韓沛權,也有些責怪的意思:“如果有機會,我們一起去看看夏叔叔,他會很想見你的。”
“我……我真的沒臉見他……”
“那麼就當是為了當初他一次次放過你,原諒你的情分,請你好好回想一下以前的細節,還有你所做的一切。”
韓荻最後的那句話令韓沛權的臉色驟然發白,然而視線裏隻有韓荻決然而去的背影。
她走得毫不猶豫,就像是5年前托著僅有的那一箱行李,登上前往倫敦的飛機,再也不想多看一眼身後的人和物,那令她感到厭倦和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