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吧,盡情地哭吧,我心裏想說,好像是對她說,又好像是對自己說。我極力控製住不讓自己哭出聲來,我的喉嚨開始疼的厲害。
是的,我的的確確不應該去打擾玲子,她需要痛痛快快的哭一場,她的感情需要發泄。她已經忍了好些天了。自從我們迷路以來,她一直想哭,一直想找個溫柔的臂膀依靠,一直想傾訴心中滿滿的感情,現在,各種複雜的感情交織在一起,已經把她折騰得崩潰了。
實際上,我自己又何嚐不是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感情呢。
玲子還那麼年輕,不該像曇花一樣在最美麗的時刻掉落。況且她是那麼的善良,那麼的美麗,她應該長命百歲。就算我死了,她也還是應該活下去,而且應該更精彩地活著,為了不辜負青春,也為了我。我真不該把她帶到這危險中來,這麼想著,我不由得自責起來。
當太陽正趾高氣揚的站在天空的最高處時,天空中傳來一聲尖利的叫聲。我抬頭看了看,一隻老鷹正拍打著雄壯有力的雙翅在它的領空巡航。玲子終於停止了哭泣,並主動站了起來,理了理被風淩亂了的頭發,習慣性的拍拍屁股,然後走到我身邊,說:“我們走吧。”說還完伸手想把我手上的背包接過去。
我沒有把背包給她,而是微笑著說:“鑒於你剛剛哭了那麼久,一定很累了,所以我決定,讓你空著手走。”
其實她一直都是空著手走路的,除了在森林裏的時候手上多了一束花。
玲子還想堅持。
我隻好說:“這是命令!”
“hai”她又用日語說話了,不過很快又說:“不對,你憑什麼命令我呀?”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的這個問題,隻好答非所問地說:“因為我沒有哭。”
玲子“哦”了一聲,然後又像個孩子一樣在前麵蹦蹦跳跳的了。
雖然我的回答有些牽強附會,但鬼都不會相信我真的沒有哭過。當我看見玲子像個孩子一樣毫無顧忌地哭著的時候,我明明已經哭了。隻是我沒有哭出聲,而是讓眼淚肆無忌憚地流出來,然後趁玲子沒有發現就已經把它擦幹了。
在老鷹的護航下,我們頂著烈日,沿著草地上那條若隱若現的小徑朝著心中的希望走去。
穿過那片草地,我們滿懷希望,心想著馬上就要走出去了,心裏別提有多激動了。可來到小山坡的另一邊時,心頓時就涼了半截,竟然還是一片草地,放眼望去,前方又是茂密的樹林。
雖然草地上的小路越來越明顯,偶爾也還能發現地上有些因為被踩踏而枯死的小草,但我心裏並不敢太樂觀。因為,我們並沒有發現大路,也沒有發現人類耕種的田地,更沒有發現我心裏一直希望的滿山悠閑自在的牛羊等牲畜,甚至連牲畜的糞便或腳印都沒有。
小路穿過草地插進另一片樹林,就像一把生鏽的匕首插進一個怪獸身上。怪獸不躲也不閃,仿佛是已經沒有知覺了一樣。隻有當大風吹來,怪獸才發出一聲聲低吼,那是一陣陣沉悶的鬆濤。
一進到樹林,小路又變得若隱若現了。這時玲子已經不敢走在前麵了,而是跟在我後麵。玲子就像個膽小的孩子一樣,跟在我後麵,我走她就走,我停,她也停,亦步亦趨。
雖然我們並沒有表現出什麼來,但希望變成失望真的讓人很難過。
我和玲子都沉默不語,深怕一說出話來會不小心而流露出絕望的神情,深怕會影響對方的心情。我們總是小心翼翼的,都盡量控製自己的情緒。可實際上,即便沒有任何的言語,即便掩飾得再完美,我們的心情也好不到哪裏去。我們的心情已經低到了穀底,再受影響還能差到哪裏去呢?
我們的心情又跌倒穀底裏去了。
在這種時候,林子裏更顯得靜悄悄的,抬眼望去,感覺樹木好像都在晃動。偶爾林間傳來的鳥叫聲和陣陣的鬆濤,讓整片樹林顯得更加的幽靜。走在陰涼的樹底下,心裏也感覺涼颼颼的,陰森森的,後背不由得起了雞皮疙瘩。
我們又在樹林裏走了一會兒,正當我都快感到絕望的時候,突然“啪”的一聲,像是金屬相互撞擊的聲音,接著就聽到什麼東西發出驚恐的叫聲。